诛仙贰 第94章 孤身赴魔窟 暗影待故人

夜色如墨，笼罩着广袤而危机四伏的蛮荒大地。

一道身影，快如流星，无声无息地穿梭在崎岖的山林与荒原之间。正是孤身前往蛮荒圣殿赴约的张小凡。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身形在月光下几乎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狂风在他耳边呼啸，却无法撼动他分毫。他仿佛与这片夜色融为一体，又仿佛是这片夜色中最锐利、最决绝的一道锋芒。

贴身之处，那枚冰凉的合欢铃静静躺着，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像是一根针，刺在他心头最柔软、最疼痛的地方。碧瑶巧笑嫣然的模样，青云山玉清殿前那决绝的眼神，寒冰石室中沉睡的容颜……无数画面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带来蚀骨的思念与悲伤。

但他眼中的哀伤，很快便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决意所取代。他不是百年前那个面对命运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挚爱逝去的青涩少年了。百年的孤寂，百年的修行，百年的沉淀，早已将他磨砺得如同深渊下的磐石，坚不可摧。

碧瑶……等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利用你，伤害你，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亵渎！

他心中的怒火并未熄灭，反而如同地底的熔岩，在极致的冷静之下汹涌奔腾。

神识早已铺天盖地般散开，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着方圆数百里的范围。任何风吹草动，任何异常的气息，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知道敌人既然设下陷阱，必然有所布置，或许沿途就有埋伏，或许圣殿之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但他脚步不停，方向不变，速度不减。

不是他自负，而是他清楚，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和精心策划的阴谋，任何犹豫和迟疑都可能导致变数。唯有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黄龙，才能打破对方的节奏，争取主动。

而且，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引诱他前来，或许……还与那蛮荒圣殿本身有关。那突然出现的万魂血秽，那神秘的红光，都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诡异。幽冥道恐怕所图甚大。

越是接近蛮荒圣殿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的死寂和不祥气息就越发浓郁。先前忘尘道人等人与幽冥道高手激战留下的痕迹尚未完全消散，残余的法力波动、焦黑的土地、断裂的树木，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那场凶险。

但此刻，这里却安静得可怕。

没有鸟鸣，没有虫叫，甚至连风声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闷。

终于，前方那片笼罩在朦胧月光下的巨大废墟轮廓，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蛮荒圣殿！

曾经辉煌一时，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的骸骨，散发着苍凉与死寂。破碎的石柱、坍塌的宫殿、布满裂纹的广场……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仿佛亘古不散的阴影之中。

张小凡的身形在废墟边缘停了下来，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塑。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眼前的废墟。神识更是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碎石，每一片阴影。

废墟之中，看似空无一人，却隐藏着数道若有若无、阴冷诡谲的气息。这些气息被刻意收敛和隐藏，若非他如今太清境顶峰、接近飞升的修为，恐怕也难以察觉。

至少有五道！其中一道，阴鸷怨毒，带着熟悉的法力波动，正是幽冥道尊主！

而另外四道，虽然同样阴冷，却似乎与幽冥道的功法略有不同，更加的诡异和……古老？像是从沉睡的坟墓中爬出的恶鬼，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邪恶。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废墟之中。

脚下的碎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动作轻盈得如同飘落的羽毛，但每一步踏出，都带着一种沉稳如山的气势。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也没有试图绕开那些隐藏的气息。既然是陷阱，既然对方已经布好了局，那么，他就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他径直朝着废墟的中心区域走去，那里曾经是圣殿的主殿，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布满裂纹的广场，以及广场中央那个被破坏了一半的、残留着血迹和邪恶气息的祭坛。

当他踏上那片中心广场的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沉重的山岳，从四面八方朝着他挤压而来！

废墟的阴影之中，五道身影缓缓浮现。

为首一人，正是幽冥道尊主！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面具下的双眼闪烁着怨毒和快意的光芒。

“张小凡！你果然来了！”幽冥道尊主的声音沙哑而尖利，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在他身后，是四个同样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他们的气息比幽冥道尊主更加阴冷和死寂，仿佛不是活人，而是四具被邪法驱动的行尸走肉，但散发出的威压，却丝毫不弱于之前的幽冥道护法，甚至更加诡异难测！

张小凡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最终落在幽冥道尊主身上，声音淡漠，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将碧瑶的魂魄交出来。”

他没有问合欢铃的来历，也没有质问对方的阴谋，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用合欢铃做诱饵，那么，碧瑶沉睡在铃中的那一缕残魂，很可能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那强压下去的怒火，便再次升腾起来，眼神也变得如同万载寒冰般冰冷！

“哈哈哈！”幽冥道尊主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废墟中回荡，“交出来？张小凡，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他猛地止住笑声，怨毒地盯着张小凡：“五百年前你毁我基业，杀我门人，如今又阻我大计！这笔账，今天，就在这里，连本带利地跟你算清楚！”

“至于那个女人的魂魄……”幽冥道尊主故意拉长了声音，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她的确是个不错的祭品，尤其是对你来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解决了你，再用你的血，你的魂，连同她的残魂一起……”

张小凡的眼神骤然一厉！

祭品？献祭？

张小凡怒火中烧，手中的烧火棍清光大起，好似知道此时他的心情。

“好久不见，鬼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如同来自幽冥地府一般，突兀地在广场上响起。这个声音既不像是幽冥道尊主的，也不像是他身后那四个黑袍人的，反而像是从四面八方、从地底深处同时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让人的灵魂都不禁为之颤栗！

张小凡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目光如闪电般迅速扫过整个广场，最终停留在广场中央那个残破的祭坛上。只见那祭坛的阴影之中，一道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影，正缓缓地蠕动着、凝聚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将它从黑暗中拖拽出来。

随着黑影的逐渐清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开始显现出来。那轮廓看起来既高大又阴森，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张小凡的心跳陡然加速，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想要看清它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