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暖 第138章 迎冬

冬至日在南楚被称为迎冬节，是南楚的大节，意味着粮食入仓、丰收圆满，开始迎接漫长的冬日。

南楚宫中举行宫宴，朝臣和家眷一起参加。

由于燕王之乱中朝堂经过一轮清洗，这次出席的朝臣中有许多的生面孔。比如新上任的正六品兰台令史江鸣彤和和从七品的翰林院着作郎江知书父子俩，据说这两位是景王妃的娘家人。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景王妃与北齐皇族并无任何血缘关系，表面上是北齐永平侯薛涛的外甥女，实际上是来自民间，身份十分复杂。要说她是如何从一个民间女子摇身一变成为昭明公主，这段故事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曾是北齐某位重臣的私生女，因故流落民间；也有人说她其实是某位世外高人的弟子，因缘际会被文景帝收为义女，更有甚者说她是文景帝在外的私生女。这些传言虽无从考证，但景王妃从来没有出来辟谣，以致于她的身份愈发神秘，而对她好奇的人也愈多。

所以这次的宫宴，朝臣家眷中有资格赴宴的都来了。

宜夏早已入宫，此时在关雎宫里陪着嘉容皇后说话。

嘉容皇后十分喜欢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她，“知道你回来后，本宫就想召你进宫说说话，云峥却不许，说要让你在府中好好休息几日，本宫还从未见过云峥对谁这么细致过，可见他是真心喜爱你。”

宜夏笑道：“其实在府中也很无聊，若是知道娘娘想找人聊天，臣妾早几日就入宫了。”

随后宜夏与嘉容皇后说了一些在游历途中的趣事，嘉容皇后听得十分入迷，而后叹道：“本宫着实羡慕和佩服你有这样的勇气敢一个人外出游历。”

“其实一个女子在外游历除了能见识到许多不一样的风景，也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多亏了殿下安排了一个暗卫在臣妾身边，为臣妾解决了不少的麻烦事。”

嘉容皇后拉着宜夏的手笑道：“如今你回来了就好，本宫先前还担心你这一走便不会回来了，你刚走的那些时日，陛下整天与云峥争吵，非要云峥另娶侧妃。但你别怨陛下，陛下只是想让萧氏早一日有子嗣罢了。”

宜夏听萧灿说过，陛下年幼时中过毒，身子伤损至今无子，还有胸痹疼痛的病根。宜夏不禁低声问道：“娘娘可知当时陛下中的是什么毒？”

嘉容皇后叹道：“不知道，当时的太医也查不出来，据说是多种毒混在一起，毒性霸道，差点就要了陛下的性命，后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服用了很多的解毒药物，万幸保住了一条性命，但陛下伤了身子，不止是本宫，整个后宫的妃嫔都无所出。朝臣们不知真相，所以一个劲让陛下选秀，陛下则是把子嗣的希望都放在云峥身上。”说罢她面色肃然地对宜夏道：“本宫知道你与云峥感情好，所以你要尽快怀上孩子，不然陛下迟早会逼云峥娶侧妃。”

宜夏一怔，所以南楚子嗣的事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这等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但就如皇后娘娘所说，若她一直没有孩子，陛下定是要萧灿令娶，即便她还是王妃之位，但要与其他女子共享一个丈夫，她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娘娘，臣妾能给陛下诊诊脉吗？”宜夏忽然问道。若是她能解了陛下的毒，让娘娘有孕，那么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

嘉容皇后一怔，“你？”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本宫知道你通晓医术，不是本宫看轻你，陛下之疾连太医都没有办法，这些年来陛下也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宜夏坚定地道：“娘娘，我想给陛下诊脉，这些年臣妾游走于各国，拜访名医，也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即便臣妾无法解陛下之毒，也可求助于其他名医。臣妾不否认宫中太医医术高明，但民间亦有奇效偏方，娘娘还年轻，就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嘉容皇后怔怔地看着宜夏，她当然想有自己的孩子，做梦都想，只是这些年来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宜夏的说法让她很是心动。

嘉容皇后点了点头，“好，本宫会慢慢说服陛下，只是这些年来陛下一次次失望，只怕不容易答应你的看诊。”

“臣妾也会让云峥劝说陛下。”

“殿下。”殿外忽然传来秦柔的声音。

只见萧灿步入关雎宫，向嘉容皇后行礼后就朝宜夏走去，笑道：“都快要开宴了，皇嫂还拉着她躲在这里说话。”

嘉容皇后笑道：“本宫喜欢你的王妃，一说话就忘了时辰，你先带她过去吧。”

“臣弟告退。”萧灿拉着宜夏的手走出关雎宫。

宜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挣脱他的手，轻嗔道：“在宫里知些礼数。”

萧灿反而握得更紧，挑眉笑道：“我牵着自己夫人的手怎么就不知礼数了？”

“这是在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多不好意思啊。”宜夏有些羞赧的道。

萧灿眉目一凛，正色地道：“今晚来了赴宴的许多人都是冲着你来的，我得牵着你的手，告诉他们别痴心妄想。”

……

宜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任由他牵着去了凌云殿。

关雎宫殿外的秦柔看着萧灿和宜夏的背影，有些控制不住地眼眶微红，她认识殿下这么多年，殿下的眼中从未有过柔色，即便唇边带着笑意，眼里的神色都是嘲讽与冷漠，而他看王妃的眼神却是不同的。

那两年王妃不在王府的内情秦柔是知道的，原以为殿下与王妃的婚事不过是一场交易，她还是有机会能站在殿下身边的，可今日见的这一幕让她的幻想彻底破碎。

那个桃花树下风华绝世的美少年于她而言终是一场看得见触不到的镜花水月。

“阿柔。”嘉容皇后不知何时来到了秦柔的身边，“两年前本宫就劝过你，别再把心思放在云峥身上。本宫了解云峥，他看似风流多情，实则固执专一，他眼里心里只有他的王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你该看看周围的人了。”

秦柔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娘娘，下官知道了。”

嘉容皇后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你能想通便好，这世间的好男儿多得是，总会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

秦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娘娘开解，下官会试着放下的。”

凌云殿内，灯火辉煌，一派热闹景象。

“景王殿下与王妃到——”随着门外太监尖锐绵长的声音，萧灿握着宜夏的手步入大殿。

大殿内的人们纷纷行礼，那些朝臣和家眷们看到景王竟然牵着王妃的手出现，纷纷投来各异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也有好奇。

宜夏感受到这些目光，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未来她将面临更多这样的场合。她是南楚的景王妃，她必须牢记这个身份，这是荣耀也是她该担负起来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