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25章 鬼仙借窍

山豆被钉在活人碑阵中央时，冰棺碎片突然化作万千蝌蚪文钻入他的七窍。娘的双蛇瞳孔彻底分裂成四颗血珠，手中血色麻绳\"啪\"地抽碎最后一块镇魂碑：\"三千阴魂听令！\"

整个屯子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椁。黄小跑叼着半截鼠尾刚要蹿逃，却被碑阵吸住后腿：\"山主！往生录第七页在东北角棺材里...\"话音未落，它浑身灰毛突然炸成钢针——那些棺材里坐起的腐尸，竟全顶着山豆的脸！

\"原来我才是阵眼...\"山豆后背剥落的蛇鳞突然倒卷，将七根棺材钉硬生生逼出体外。常天龙的残魂在识海里嘶吼：\"快念请神诀！\"山豆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混着冰棺蝌蚪文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胡门宝卷》残页——正是二十年前爹亲手烧毁的请仙密录。

娘突然发出非人尖啸，血色麻绳缠住山豆脖颈：\"你以为常家真在帮你？\"她腐烂的左手撕开胸襟，心口处竟嵌着半块龙凤堂单：\"当年你爹为破活人碑，把黄家太姑的魂封在我肉身里...\"

山豆的瞳孔骤然收缩——难怪娘总在月圆夜喂食冰棺！那些掺着黑狗血的糯米，原是在镇压黄仙怨气。供桌上的胡三太奶神像突然炸裂，碎瓷片中飞出九道狐火，将血色麻绳烧成灰烬。

\"黄小跑！\"山豆趁机翻滚到东北角棺材旁，镇龙匕插入棺缝的瞬间，整座碑阵突然静止。棺盖下压着的竟是爹的烟袋锅，烟油里泡着张泛黄照片——五岁的妹妹被爹抱在怀里，而她手腕上赫然系着黄家弟马的束魂绳！

常天龙残魂突然暴起抢夺烟袋锅：\"陈守义这个叛徒...\"山豆反手将镇龙匕刺入自己左眼，混着守宫砂的金色血液喷溅在照片上。妹妹的虚影从烟袋锅钻出，化作三丈高的黄仙法相，九条尾巴扫平半数青铜棺。

\"原来我才是黄家替身！\"山豆右眼流出血泪，他终于明白为何总在月夜听见妹妹哭喊——二十年前被献祭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这个顶着妹妹肉身的黄仙傀儡！娘的四颗血珠突然爆裂，喷出腥臭黑烟：\"现在知道太迟了...\"

碑阵外围突然响起清脆铃铛声，七个戴着傩面的黑袍人踏着北斗方位逼近。为首者掀开面具，赫然是失踪多年的出马仙刘半山！他手中摇魂铃竟与山豆的守宫砂产生共鸣：\"陈小子，你这身顶香骨该还给黄家了！\"

常天龙残魂突然操控山豆右手结印，五雷令令牌自爆成漫天符灰。刘半山袖中飞出七张人皮鼓，鼓面全绘着山豆生辰八字：\"你以为常家真在救你？他们不过想要你这具...\"话未说完，黄小跑突然自爆内丹，灰毛裹着毒雾扑向人皮鼓。

山豆在毒雾中摸到往生录缺失页，蝌蚪文突然游入他破碎的左眼：\"甲午年七月十五，陈守义以亲子换黄仙...\"他嘶吼着将镇龙匕插入天灵盖，剧痛中看见爹跪在黄家祠堂——香案上供着的，正是自己被剥皮抽骨的尸身！

\"原来我早就死了...\"山豆癫狂大笑，右眼迸射出幽绿鬼火。活人碑阵所有棺材同时开启，数万阴魂化作黑潮涌入他体内。刘半山见状急退三步：\"快封他七窍！这小子要成鬼仙了！\"

娘腐烂的身躯突然抱住山豆，四颗血珠钻入他四肢关节：\"豆啊...娘给你换副好身子...\"她的天灵盖猛然炸开，飞出只三尾灰狐仙——正是被镇压二十年的黄家太姑！山豆的肉身瞬间膨胀成青面獠牙的鬼相，常天龙残魂被硬生生挤出体外。

\"多谢诸位助我重生！\"灰狐仙操控山豆肉身仰天长啸，屯子上空突然裂开血色旋涡。黄小跑残魂拼死叼住山豆裤脚：\"山主醒醒！你娘的心窍里藏着...\"话未说完，刘半山的摇魂铃已将它击散成烟。

就在灰狐仙要撕碎最后一块镇魂碑时，山豆破碎的识海里突然亮起盏长明灯。妹妹的虚影提着灯走近，灯芯竟是爹的半截指骨：\"哥，该烧往生录了...\"山豆残存的右眼突然恢复清明，他抓住灰狐仙的尾巴塞进自己嘴里：\"黄老太！尝尝陈家人的血咒！\"

冲天鬼火中，往生录残页裹着龙凤堂单熊熊燃烧。灰狐仙在烈焰中现出原形，山豆的肉身寸寸崩裂，最后一丝意识里，他听见常天龙绝望的嘶吼：\"不能烧！那上面有...\"

屯子西头传来第一声鸡鸣时，活人碑阵已成满地焦土。浑身缠满绷带的山豆从灰烬中爬出，右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他捡起烧剩的半页往生录，焦痕间隐约可见\"借窍\"二字——而远处山道上，七个崭新的傩面正悬在槐树枝头随风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