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19章 碑王现世

冰棺炸裂的瞬间，常天龙裹挟蝌蚪文的蟒尾卷住山豆腰身。娘手中的血色麻绳寸寸崩断，七枚\"陈\"字铜钱化作北斗七星阵，将缺失的往生录七页钉入山豆四肢百骸。

\"常老爷子撑住！\"山豆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破秽咒》。供桌上的胡三太奶神像突然开裂，露出藏在泥胎里的半截槐木碑——那竟是二十年前爹给王寡妇刻的镇魂碑！

娘的双蛇瞳孔突然淌出黑血，冰棺碎片倒卷成漩涡。黄小跑叼着断尾撞破地窖门：\"山主！屯子七户的镇宅碑全裂了，碑文都变成了你的生辰八字！\"话音未落，西屋传来棺盖掀翻的巨响，本该躺着妹妹的冰棺里，此刻竖着块刻满\"陈山豆\"字样的活人碑。

常天龙的鳞片突然逆向生长，刺破山豆后背的皮肉扎进活人碑。往生录在血光中自动翻页，缺失的七页竟对应陈家七代顶香人的殒命时辰。山豆的守宫砂灼成焦黑，耳边响起爹临终前的呓语：\"等到碑文倒转...用龙凤堂单喂碑王...\"

\"原来你们早就算计好了！\"山豆抓起槐木碑砸向北斗阵，碑文接触星光的刹那，七户人家的房梁同时坍塌。屯子上空乌云凝结成碑林形状，每块碑都坠下个浑身长满镇魂钉的山豆虚影。

常天龙突然口吐人言：\"陈守义你个老王八！\"蟒尾扫灭三个虚影，绿毛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碑虫：\"当年你骗老子吞下往生录残页，如今还想拿亲儿子喂碑王？\"

娘突然撕开人皮，露出底下布满碑文的蟒仙真身。她吐出信子卷住冰棺里的活人碑，碑文竟与山豆后背的蛇鳞严丝合缝：\"豆啊，娘等你合碑等了十八年...\"

山豆瞳孔骤缩——这声音分明是常天龙三百年前陨落的道侣柳银环！往生炉突然爆燃，火光中映出爹年轻时与柳银环对饮雄黄酒的画面，酒坛底下压着张换命契。

\"黄小跑！\"山豆扯断脖颈上的五雷令抛向半空，\"去老坟圈请碑王！\"灰毛黄皮子化作流光遁地，经过门槛时被碑文灼掉半边身子。供桌上的槐木碑突然长出肉芽，碑文\"陈山豆\"三字渗出血泪。

常天龙一爪劈开冰棺底座，露出埋在地下的九盏尸油灯。灯芯燃起的绿火中浮现妹妹的生魂，她脖颈上套着七圈镇魂锁：\"哥...别碰往生录第七页...\"

山豆的右眼突然爆裂，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碑虫。他摸出爹的烟袋锅猛吸一口，混着守宫砂灰烬的烟油在肺里炸开：\"有请老碑王上身！\"

屯子里的狗齐声哀嚎，所有镇宅碑拔地而起，在空中拼成巨型墓碑砸向院中。烟尘散尽时，个驼背老头拄着碑杵现身，杵头刻着\"陈氏三代顶香人于此殒命\"。

\"陈家小子，你爹欠的债该还了。\"老碑王抬脚震碎北斗阵，山豆四肢的往生录残页化作锁链缠住常天龙。柳银环趁机将活人碑拍向山豆天灵盖，碑文如活物般往他头骨里钻。

千钧一发之际，地底传来黄小跑尖啸：\"碑王到——\"

整座院子突然下陷三丈，十八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掀开的瞬间，山豆看到每具棺材里都躺着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心口皆插着槐木钉。

老碑王的碑杵突然调转方向，将柳银环的蟒身钉入青铜棺：\"当年陈守义用你妹的魂喂碑王，今日老夫便用你的命破这活人碑阵！\"

山豆在剧痛中抓住青铜棺沿，掌心触到爹用朱砂写的绝笔：\"豆，当你读到这行字，说明爹的换命术成了...\" 棺内尸体突然睁眼，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爹！

常天龙暴吼着挣断锁链，绿毛里飞出三百只碑虫啃食往生录。山豆的守宫砂彻底消失，后背浮现完整的北斗吞尸纹：\"原来我才是第七代碑王...\"

老碑王突然跪地叩首，所有青铜棺应声开启。山豆在血光中看到真相——陈家每代顶香人临终前，都会把自己炼成活人碑镇压邪祟，而第七代碑王的命格，早在妹妹被献祭时就已注定。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墓坑时，山豆的右眼重新长出瞳孔，眸中映出万千碑文。他抬手轻点虚空，柳银环的蟒仙真身瞬间石化，常天龙盘踞成碑座，十八具青铜棺化作镇碑兽。

黄小跑叼着焦黑的龙凤堂单蹿上肩头：\"山主，该去收七户的镇宅碑了...\"

山豆抚摸着心口消失的守宫砂，忽然听见妹妹在碑文里的哭泣。屯子东头传来棺椁落地的闷响，他知道，这场横跨七代顶香人的活人碑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