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21章 碑王泣血

冰棺碎片割破山豆脸颊的瞬间，常天龙残破的内丹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娘的双蛇瞳孔骤然收缩，血色麻绳如活物般缠住山豆脖颈：\"陈家欠碑王三百生魂，今日该你还了！\"

山豆的守宫砂迸裂出金色血线，往生录悬浮在冰棺碎片上方急速翻页。黄小跑叼着半截鼠尾撞开地窖门：\"山主！屯子七户的镇宅符全变招魂幡了！\"鼠尾上缠着的龙凤堂单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出七座刻着活人生辰的墓碑虚影。

\"原来活人碑阵要拿我填阵眼...\"山豆攥紧镇龙匕划破掌心，混着金血的符咒拍在冰棺残骸上。常天龙的鳞片突然倒竖，绿毛下的蝌蚪文竟化作锁链捆住娘的双腿：\"蠢崽子！你娘三魂早被碑王吃了！\"

供桌上的胡三太奶神像轰然炸裂，迸出的木刺扎进山豆右眼。他在剧痛中瞥见娘后颈浮现的碑文——那分明是爷爷的笔迹：\"戊寅年七月十五，陈氏阿兰献于碑王\"。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被献祭的根本不是妹妹...

\"啊！！！\"山豆嘶吼着扯断血色麻绳，镇龙匕上的经文游动如蜈蚣。常天龙残魂突然融入他碎裂的守宫砂，后背蛇鳞暴涨成青黑铠甲。屯子西头传来地裂声，七座活人碑破土而出，碑顶缠绕的锁链全部指向山豆心口。

黄小跑现出原形扑咬锁链，却被碑文灼得皮开肉绽：\"山主快请碑王！\"山豆却将五雷令插进自己伤口，混着金血的黑气直冲云霄：\"天地玄宗，万神朝礼——\"

雷云尚未成型，七座活人碑已结成北斗煞阵。娘的双蛇瞳孔流出黑血，指尖弹出骨钉射向山豆眉心：\"乖儿，该上路了！\"常天龙残魂操控山豆偏头躲过，骨钉擦着耳朵钉入冰棺，棺底瞬间爬满血色蛛网。

\"黄小跑，叼住这个！\"山豆扯下颈间长生锁抛向西北角。锁芯里藏的往生录残页突然发光，照出碑阵生门所在。黄皮子凌空咬住残页的瞬间，七座活人碑同时调转方向，碑文竟变成山豆的生辰八字！

常天龙突然在山豆识海里怒吼：\"用镇龙匕插膻中穴！\"山豆反手将匕首刺入心窝三寸，喷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逆北斗阵。娘发出非人尖啸，双蛇瞳孔炸成血洞，后背脊椎\"咔咔\"突起七根骨刺——每根都刻着碑王名讳。

冰棺下的地窖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葬龙坑。坑底悬浮着三百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全刻着陈氏族徽！山豆的镇龙匕突然脱手飞向坑底，匕首插入中央主棺的瞬间，整座屯子的鸡犬同时毙命。

\"恭迎碑王——\"娘扭曲成弓形的躯体突然爆开，血肉凝成血色祭坛。葬龙坑里升起缠满锁链的石碑，碑面浮现山豆被铁钩穿肋吊起的画面。黄小跑疯咬山豆裤脚：\"快走！这是往生碑真身！\"

山豆却撕开衣襟露出心口蛇鳞，常天龙残魂裹着他跃入葬龙坑。青铜棺椁群突然开启，伸出无数枯手抓向镇龙匕。山豆在坠落中咬破舌尖喷出血咒：\"有请常家碑王显真身！\"

坑底刮起腥臭阴风，镇龙匕上的经文游进青铜主棺。棺盖轰然炸裂，爬出的竟是浑身长满眼睛的常天龙尸身！碑王石牌发出嗡鸣，三百枯手突然调转方向插入山豆四肢：\"陈氏小子，你终于来补命债了...\"

山豆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常天龙尸身的眼睛接连爆裂。往生录残页从黄小跑口中射出，裹住镇龙匕刺入碑王石牌：\"我陈山豆今日——\"碑文尚未念完，葬龙坑突然塌缩成血色漩涡，将他与三百青铜棺一同吞没。

黄小跑叼住山豆一片衣角跟着坠入旋涡，却见虚空里浮着七盏幽冥灯。每盏灯芯都燃着陈家人的魂魄，最末那盏里蜷缩着妹妹的生魂！山豆的守宫砂突然渗出金线缠住灯盏，常天龙尸身竟开口嘶吼：\"快斩灯芯！\"

镇龙匕穿透幽冥灯的瞬间，山豆看到二十年前的真相——爷爷跪在碑王面前，用娘亲的命换来陈家三代顶香资格。而本该被献祭的妹妹，早被炼成镇碑童子封在冰棺...

\"原来我才是阵眼...\"山豆在虚空狂笑，金血从七窍喷涌成符。碑王石牌浮现裂痕时，旋涡外突然传来密集鼓声。胡三太奶的声音穿透虚空：\"顶香弟子陈山豆，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三百青铜棺同时炸裂，棺中怨灵化作锁链拖拽山豆。黄小跑咬断自己尾巴画出血阵：\"山主，走啊！\"山豆却将镇龙匕插进心口，剜出半颗跳动的心脏：\"陈氏山豆，愿以残命换碑王——\"

最后的光影里，胡三太奶的爪尖勾住他后领。常天龙尸身裹着碑王石牌坠入无尽黑暗，妹妹的生魂化作流光钻进他破碎的心脏。当山豆在屯口老槐树下醒来时，掌心握着半块刻\"换命\"的龙凤堂单。

黄小跑焦黑的尾巴扫过他空洞的右眼：\"山主，碑王要的债...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