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178章 人碑同寿

血色黎明刺破黑龙江时，山豆的右臂已完全被石化。他抠着龙脉泉眼的岩壁爬出水面，指尖甲骨文与初升的朝阳共振，在冰面投射出三百年前萨满祭祀的场景——常天龙的人形化身正将初代镇龙使的脊骨钉入泉眼！

\"原来轮回早就开始...\"山豆咳出带着青铜碎屑的血块，背后突然传来黄小跑虚弱的吱吱声。他转身看见冰层下浮着半盏引魂灯，灯芯里蜷缩着鼠仙最后缕残魂，爪子里攥着块刻\"乙巳年二月初九\"的龟甲。

龟甲接触碑化皮肤的刹那，整条黑龙江突然静止。山豆的瞳孔映出血月倒影，看见自己半人半碑的身躯正在吞噬晨光——右脸爬满甲骨文，左脸浮现出妹妹陈翠兰十五岁时的容颜！

\"哥...\"冰层突然炸裂，三百具缠着水草的青铜尸浮出水面。每具尸体都长着山豆的面容，心口刻着不同年份的\"乙巳年二月初九\"。黄小跑的残魂突然尖叫着撞向引魂灯，火光中显化出《顶香录》终极禁术：\"人碑同寿者，当以...\"

禁术未显，常天龙的龙骨鞭已破空抽来。山豆举起碑化的右臂格挡，飞溅的青铜碎屑竟在空中凝成北斗阵图。阵光照亮龙脉深处——泉眼底部堆积着历代镇龙使的颅骨，最上方那颗正渗出新鲜脑浆！

\"时辰刚好！\"常天龙的声音从颅骨堆里传出，山豆的碑化身躯突然不受控制地跪倒。他看见自己左手的血肉正在褪去，露出底下刻满镇魂咒的青铜掌骨，掌纹赫然与三百年前的初代镇龙使完全重合。

黄小跑的残魂突然燃烧起来，引魂灯的火光暴涨九倍：\"山主看龟甲背面！\"山豆用牙齿咬碎冰封的龟甲，裂纹中渗出金液凝成预言：\"二月初九卯时，镇龙使当剜心饲碑...\"

话音未落，泉眼突然喷出九道水柱。每道水柱顶端都浮着块人面青铜碑，碑面刻着山豆不同年龄的画像。常天龙的龙骨鞭化作九头巨蟒，蟒首分别叼着陈家祖坟的墓碑碎片：\"好徒儿，这出《人碑同寿》的戏码，本座排演了九世！\"

山豆的碑化左臂突然插入自己胸膛，掏出的心脏竟是由青铜碑文铸成。黄小跑的残魂发出最后声尖啸，引魂灯的火光裹住心脏：\"镇龙劫真正的解法是...\"灯焰突然被血月吸收，整片苍穹开始下起青铜雨。

\"该谢幕了！\"常天龙的真身从血月中降临，龙爪捏碎山豆的青铜心脏。飞溅的碑文中浮现出令旗翻飞的萨满鼓舞——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爹在碑王庙跳的根本不是请神舞，而是启动《人碑同寿》的祭礼！

山豆的碑化身躯突然暴涨，脊椎刺穿云霄形成通天碑柱。他看见三百里外的陈家屯正在石化，娘站在屋顶朝他挥手，身躯却逐渐变成刻满甲骨文的青铜像。常天龙的狂笑震裂冰层：\"你以为救的是苍生？不过是在重复镇龙使的宿命轮回！\"

当第一缕阳光被血月吞噬时，山豆的瞳孔彻底化作青铜色。他挥动碑化的巨掌拍向龙脉泉眼，掌心甲骨文突然活过来缠住常天龙：\"那就让轮回...在此终结！\"

泉眼底部爆发的强光中，三百具青铜尸同时睁眼。山豆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光晕里分裂——半身是人，半身是碑，而那道连接天地的碑柱顶端，黄小跑的残魂正抱着引魂灯跳起萨满安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