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变成了白月光 第25章 摆脱幻象

待身边聒噪声散尽，幼年的宁凌周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完全不顾身上，脸上渗血的伤口，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母亲！

疯了一般地跑向方才母亲唱童谣的宫殿里，可是那里早已荒败许久，蜘蛛丝缠绕着在母亲手中响过的铃铛，似噩梦般进驻了又失去母亲一次的宁凌周。

分离两世，这是第一次，他可以这样近距离地看见如此生动的母亲，她不再是记忆里的画，静态的神色，他甚至听见了她温柔歌唱的童谣。

可是，这么快就又不得不面临失去至亲的苦痛。

宁凌周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经受一把极钝的刀在疯狂剜他心口的血肉。

一下，两下，总不割断，藕断丝连。

这时候有一束光照耀在幼年的宁凌周身上，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在光中，走出了他同样日思夜想的至亲。

“姑姑……”

这样的姑姑在过往梦中不曾出现过，她的面容更加清晰，也不似寻常那样对他露出温柔的微笑。

她在哭。

宁凌周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

“小凌周，快醒醒……”

南初姑姑的脸上尽是焦虑与担忧，和万分的急切。

“小凌周，纨纨还在等你……”

纨纨……

一丝清明忽然闯进了他的脑中，好似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姜离…在等我…

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时，周遭的世界猛地颠倒变幻，直到出现了姜离的脸。

她的脸庞近在眼前，就在他的身边，那双梦中的杏仁圆眼正含情望着他，一双柔嫩的手如今正轻柔地替他的肩膀上着药，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

“疼么？”

听到这话，宁凌周低头看去，那伤口有些可怖，它就这样暴露在姜离眼前，宁凌周觉得好似有些不妥，可是姜离没有丝毫害羞的表现，他听见姜离继续说着：“怎得就你那般不要命？穷寇莫追的道理太子殿下不明白么？”

太子？穷寇？

在宁凌周疑问的眼神里，姜离脸上飞上了一抹红霞，她好似有话讲不出口，可是看宁凌周脸色，她柔声解释道：“我早已与那秦胥无半分瓜葛，前世是，今生也是。”

宁凌周更加疑惑了，秦胥又怎么了？

前世今生的事，姜离怎得这样就与他脱口而出？

姜离却是以为宁凌周还在默默生气，便主动凑到他身旁，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姜离的心今生只属于宁凌周，我们即将大婚，你还要生我的气么？”

她气息如兰，烟波情动，惹得宁凌周起了一身冷汗，尤其是这话，让宁凌周摸不到头脑了。

大婚？

谁？

他与姜离？

“前世你已救了我一命，此生，这条命，这个人，都是你的。 ”

宁凌周终于回过味来：“你都知道了？”

姜离眼眸低低，似有泪光闪闪：“在金国时，我都快死了，是你救了我，在神泉边，你告知了一切，你忘了么？”

宁凌周傻眼了。

神泉？

不容他细想了，姜离已娇羞地钻入了他的怀抱里，一抹香气钻入宁凌周鼻腔。

看着怀中毛绒绒的头顶，与往日姜离别无二致，她的语气，神态都是姜离没错。

可是宁凌周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那抹若有似无的香气，印证了宁凌周的猜想。

不是花间露的味道。

而是，斗兽场里一直飘荡回旋着的那股香臭香臭的异味。

这些香味传进宁凌周的脑子后，以一种联结的方式奇怪地串在了一起，在这些繁杂的香味中，宁凌周敏锐地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原来，那香味竟是引人入梦的引子？

意识到这一点的宁凌周眉峰一皱，立刻将怀中的温软香玉推开，瞬间女子就化作那团黑影出现在了宁凌周眼前。

“你此前用过这个东西。”

肯定句没有丝毫疑问，笃定的语气传入宁凌周耳中，迎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那黑影手中紧握着一枚圆圆铜晷，显然那晷时日已久，有的地方露出些许陈旧的色彩，显得古老又神秘。

宁凌周很是冷静，他仔细回想着方才梦中的一切，娘亲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先是以他最求而不得之人引诱，让他产生复得的喜悦，而后，这梦境的缔造者，本想以他的南初姑姑继续引诱，可奈何，似乎是因为宁凌周此前曾用过那晷，所以对他产生的效果便大打折扣。

姑姑才会在梦中那般唤醒他，因这晷可窥探人心，挖出人心里最深的遗憾来缔造最强大的心魔，看似是南初在救他，实则是他自己的内心在自救。

最后，识破“姜离”的假身份，皆是出于他对姜离的了解，姜离最爱用花间露，这香料的香气不易模仿，尤其是这样一个以梦引诱人的招数，定是不会完全造出与现实世界相同的人。

因此，宁凌周很快便从三重梦境中清醒过来，与造梦者对峙。

“用过它，就不会再受这幻境影响？”宁凌周反客为主，并不搭话，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那黑影冷哼一声，将晷收起：“没想到你这后生，竟然会有如此机缘，那人想杀的就是你吧？”

“什么人？”

宁凌周眼神凌厉起来，他怎会听不出这黑影的意思便是今日的一切皆是有人暗地操作，一环一环将他们引诱至此处，唤醒这阵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先出得去，才有命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早已便作一团，其中射出无数支箭，皆冲着宁凌周而来。

宁凌周眼前扫过一阵风，他的身形也不落下成，回转躲避，堪堪将箭雨躲过。

“贵国最厉害的幻象杀阵，便只会暗暗放冷箭？”

大胆小儿，口出狂言！

这言辞显然激怒了那团黑影，他怒喝一声，险将梦境都震碎了。

宁凌周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在疯狂颤抖着，他几乎就要站不住了，最后一瞬，他听见黑影狂怒地喊道：“如此，我便直接送你们到这梦境的最后一重。”

“哈哈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过后，宁凌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飞了起来，可是四周昏暗，又看不清楚身在何处。

过了刹那，才感觉脚踩到了实处。

黑暗的空间里有细细簌簌的声响，可奈何一盏灯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猛然间，背后风吹过，一盏灯被点亮，照见了身后的一大片区域，在这里，宁凌周看到了昏睡的姜离，他有些不敢上前，如若还是梦……

可是阵风吹过，花间露的香气钻入鼻腔，看见地上微缩躺着的女子，他还是有些不忍心，不再犹豫，径直上前去轻扶起柔软的身体，轻轻晃着她，希望能够将她唤醒。

可是怀中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欻！”

又一盏灯亮起来，宁凌周余光瞥去，薛常景正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他看了看毫无清醒预兆的姜离，轻轻将她放下，快步到薛常景身边，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使劲踹了踹他。

没反应，再踹几下。

终于，薛常景还算有些意识，他有些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宁凌周？”

宁凌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个能帮忙的。

可是下一瞬，薛常景便一脸警惕地拿扇子对准了宁凌周：“你究竟是幻象还是宁凌周？”

这动作将宁凌周吓了一跳，他险些暴扣眼前这个纨绔公子：“不若现在咱俩打一架让你找找久违的感觉？”

薛常景脸色放松下来，若是梦中的宁凌周定然是很好说话的，可是眼前这个都快将他杀啦，应该是真的。

宁凌周向旁边努努嘴，薛常景立刻会意，他严肃地半蹲在姜离旁边，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很是灵巧地夹在两指之间，在姜离头部某处穴位上轻扎下去，不消片刻，姜离的眼睫便轻轻颤动了起来。

正在姜离快醒的片刻，又有两盏灯忽地亮起，将他们二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薛常景惊呼。

宁凌周眸色沉沉，摇了摇头：“不知，只是那黑影说，这里是最后一重梦境。”

薛常景闻言神色也沉重起来，如若这是最后一重，那定是诸多死门中只藏有一线生机。

他们三人，这是何苦来哉！

他登时有些欲哭无泪，若不是姜离这丫头好奇贪玩被引到这里来，他们几人也定不会面临如此危险的境地，如临大敌的薛常景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姜离。

姜离只觉得自己在黑暗中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不会再思考，不会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可是忽然，在沉寂的四周，她听见有人在呼唤她。

那样焦急，那样忧虑。

她已等不及要醒过来了。

“这是哪？”

女子有些没睡醒的幽幽声音将草木皆兵的二人吓了一跳。

“我的小祖宗哎！”薛常景暴跳了下，继而便蹲下无情地用扇子敲了下刚刚苏醒的姜离脑袋，“你看，我们三人如今，要死在一处了。”

姜离很有效地接收到了“死”这个信息。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薛常景！”姜离瞬间从地上站起来，本来见到如此鲜活真实的两人，她心中颇为开心激动，可是被薛常景的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怒火，“快呸呸呸！”

说着她便要去按薛常景的头让他呸出来。

还未得手，灯瞬间全亮，整个周遭是黑暗的，只有烛火围起来的一圈闪着烈焰跳动的光，显得神圣又危险万分。

“谨慎些！”宁凌周眉眼未松动半分，他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很可怕。

姜离这时才仔细观察他们所在的地方：“这里是……斗兽场！”

另外两人轻“嗯”了一声，在听见莫名的低吼声时，方才的嬉闹被一扫而空，换上了紧张的神情，他们纷纷将武器护在身前，默契地同时将姜离挡在身后。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姜离都快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因为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动物的吼叫，听这叫声，这厮还是个大东西！

“小心！”

随着宁凌周出声，他将姜离猛地推向斗兽场另一边，薛常景也飞速变换了位置。

姜离滚落在场边，已经傻了眼。

因为在宁凌周推她出去的下一刹，一只通体灰白的狼不知从何处猛地窜出，那只比姜离脑袋还大的狼爪子直接踩在了方才他们所在的位置。

只差一点，姜离的脑袋就会被踩成泥浆。

“快站起来！”宁凌周冲着傻掉的姜离喊着。

姜离的目光始终注意着那只狼的动向，她也想站起来啊！

可是她的双腿却不争气地发着抖，软得如同黄泥一般，哪还站得起来？

眼看那狼慢慢地调转着身体，它仿佛知晓场中之人哪个最能一招毙命，就在它与姜离对视的瞬间，姜离的手猛地攥紧了靴中的短剑。

她如今摸向靴子的时候是越来越多了！

现在容不得她同情自己了，那狼发出震耳的吼声，叫的人脑仁直疼。

姜离有些痛苦地捂住耳朵，可是目光却毫不动摇地紧盯这只庞然大物。

它呲着牙，后腿不停踹地，见此场景，姜离不自觉地慢慢拔出匕首，预备着时刻将那尖锐处送向狼的眼睛。

额间冒出细密的汗，几乎要流到眼中，可是她根本不敢眨眼。

天知道，趁着眨眼的空隙，那狼会不会猛扑过来咬断她的脖子。

一下两下三下……

红色的狼眼在不停转动，强壮有力的后腿一直在有力地蹬地，仿佛下一瞬间，它便会猛扑过来，姜离做好了准备殊死一搏，攥紧了剑柄的手一直沁出汗来，可是她从没握得这么稳过。

宁凌周与薛常景一直在观察着苍狼的动作，眼看它并不打算与两人周旋，转而将目标对准了根本毫无胜算的姜离，于是他们很是默契地对视一眼，各自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慢慢地靠近，将挪动的脚步声音放到最轻。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那狼像一道闪电般的冲向了姜离，前爪高高地抬起，以不可阻挡的劲头对准了姜离的头，三人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