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姜宁穿着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剪裁极尽贴合身形,勾勒出流畅的曲线。
耳畔的钻石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既矜贵,又暗藏锋芒。
与往日里素净的脸庞截然不同。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形象出现,一时之间,厉宸阑都看呆了。
再次见到厉宸阑,姜宁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悸动。
忙碌的日子让她忘了悲伤,却忘不了他熟悉的面容。
厉宸阑倚在迈巴赫车门前,那双眼睛像是碎了的黑曜石里洒满了金粉,闪烁着蛊惑的光。
这一刻她才发现,戒断并不能让人忘记一个人。
对他的爱,似乎丝毫没有因为短暂的分离有所减少,反而思念更甚。
“看什么呢?上车。”
厉宸阑的声音打断了姜宁的思绪,她这才拉开后座车门要坐进去。
“坐前面。”
厉宸阑头一歪,语气不容拒绝。
姜宁只好轻轻关上后门,坐进了副驾驶。
“恭喜你。”
厉宸阑顺手递过来一个精美的盒子。
踌躇半秒,姜宁还是伸手去接,就在即将触碰到厉宸阑的指尖时迅速抽回,却被他反手扣住掌心。
“怎么,害羞了?”
姜宁挣扎两下,别开脸,冷冷道:“厉总请自重。”
这一声疏离的厉总听得格外刺耳,厉宸阑瞬间松开了手。
倒是姜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悬在半空中僵持了半会儿才收回。
她局促地打开礼盒缓解尴尬。
竟然是一把智能钥匙,看起来像是某处居所所用。
“我在你工作附近置办了一套公寓,当然,如果你喜欢别墅的话——”
姜宁拿在手上打量片刻,冷漠看他,“不喜欢。”
厉宸阑装作不在意,揉了揉她的头说,“这是你应得的,缺什么,记得告诉我。”
姜宁的耳垂被他触碰,犹如触电一般,脸颊瞬间染上红晕。
一想到他们如今的关系,还是不要有过多经济来往的好。
“什么都不缺,以后别送了。”
姜宁的话很决绝,不容自己抱一丝幻想。
厉宸阑转头将目光凝视着前方,淡然道:“我欠你的。”
除了物质上给予一些弥补,其余他什么也给不了。
姜宁的心被刺痛,别过脸红了眼,不再接话。
到达厉家老宅,已是下午六点半。
刚进院子,就看到张婉淑孤独的背影坐在秋千上发呆。
“妈又犯病了,最近她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发着呆。”
厉宸阑缓缓走近,眼里满是心疼。
“除了你,她谁也不见。”
张婉淑因患有某种特殊遗传性精神疾病,长年独居于此。
一见到姜宁,张婉淑就激动热情地起身抱住了她。
“小宁,我的好儿媳,你终于来看妈妈了……”
姜宁一见到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心慌,颤声问候:“妈,您最近好吗?”
都说婆婆永远不会真正把媳妇当女儿,可张婉淑不同。
三年前,从她看见姜宁的第一眼,就认定了这个儿媳,对她的好更是无话可说。
每当厉宸阑情绪不好的时候,都要赶姜宁走,还是她一路保驾护航,两人才走到今天。
有人笑她命好,嫁了一个有钱的老公,也有人闲话,说她是嫁给了婆婆。
可三年来,婆婆却不允许她怀上厉家的孩子。
张婉淑笑着,牵住姜宁就往楼上走,“走,上楼,妈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来到二楼客厅,张婉淑虽看似热情,却总给人一种魂不守舍的感觉。
姜宁觉得今天的婆婆有些古怪。
这两年,她的病情几乎已经痊愈,再也没有发作过了。
怎么会突然又严重了呢?
于是,她拉着张婉淑的手坐下来慢慢聊。
“阿——”
姜宁下意识想叫“阿姨”,又考虑到她的病情,便改了口。
“妈,您这么着急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张婉淑笑眯眯地看着她:“妈想你了,就是最重要的事。”
姜宁突然心惊。
“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妈这不是刚学做了一款香水想送给你吗?快看看喜不喜欢?”
一听到香水两个字,厉宸阑的神经瞬间警觉起来,他又想起了姜宁离开时身上那股奇特的香味。
今天却没有。
张婉淑说着便从柜子里取出自己新调的香水递给姜宁。
姜宁笑着接过。
打开一闻,确实很香,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是那种流连于山水间的桂花清香。
先前姜宁曾说起,喜欢山间的风,和野外的桂花香。
没想到,张婉淑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谢谢妈,我很喜欢。”
张婉淑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谢什么,要说谢也该是妈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着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已经……”
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姜宁刚嫁过来的时候,张婉淑的病情很严重且不稳定。
几乎没有人知道,白天那个雍容华贵,雷厉风行的厉太,一到夜里就像一头发了狂的疯子。
长年的精神折磨,她的身体看似无恙,实则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犯起病来更是可怕,不仅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别人。
所以,她才要求住在老宅,此地环境清幽,人烟稀少,很适合她养病。
“妈,陪着您的这些日子,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姜宁反手搭在她的手背轻声安抚。
一旁的厉宸阑听了都有几分动容。
以往,母亲每次发病都只有姜宁才能让她安稳下来,这一点厉宸阑对姜宁还是很感激的。
“小宁,你是妈千挑万选的媳妇,妈没看错你,你这孩子心地善良,温婉识大体,这三年要不是你,我们宸阑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能够娶到你,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张婉淑含笑抹泪,边说边看向一旁的厉宸阑。
厉宸阑默默听着,哭笑不得,不过他也认为母亲说得有道理。
确实亏欠姜宁太多了。
“宸阑他爸走得早,我这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今后你们要齐心协力,把家守好——”
“妈,”
厉宸阑突然出声打断了张婉淑的话,“您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也对,自从姜宁嫁入厉家,还从未见过厉爸呢!
他妈也不准任何人提起。
听说是死了。
姜宁向来不喜八卦,所以三年来从未私下打听过。
没想到,她今晚倒是主动提起来了。
反倒引得厉宸阑有些不悦。
豪门是非多。
姜宁倒是见惯不怪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她刚要准备说点什么,张婉淑就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宁连忙轻轻为她拍背,“妈,夜深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咳咳......妈老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盼着你们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那我在这世间就没有遗憾了。”
姜宁和厉宸阑相视一笑,尴尬至极。
毕竟他们都要离婚了,哪还能一起生孩子。
即便不离,她也不愿意了。
“这几天你们就住在这儿吧,多陪陪我这将死之人。”
张婉淑越说越离谱。
姜宁赶紧扶她回房,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厉宸阑。
他坐在沙发无辜地耸耸肩,眼里满是星河。
姜宁知道,婆婆一直暗中防着他们备孕,如今倒是想抱孙子了?
看来是在劫难逃,这些日子都得住老宅了。
回到房间,张婉淑拉着姜宁的手,歉意道:“小宁啊,妈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认定的儿媳,谁也不能取代你在厉家的位置!”
姜宁低头不语。
“宸阑那边,我会好好教训他的,定不会让他辜负了你。别看这孩子性子冷,他最听我的话了。”
张婉淑打包票似的安抚着姜宁,她笑笑不语。
如果是过去,她还真希望能继续留在厉宸阑身边。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