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流年笺，官凡舒岁箓 第45章 青春潦草收场

烟火缭绕的烧烤摊前，官凡舒和顾靖相对而坐。

官凡舒撸着串，神色间带着一丝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小声说道：“顾靖，我憋了好几天了，你怎么没以前那么活泼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快速扫了顾靖一下，随后目光又飘向别处。

顾靖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那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我是不喜欢你这样。”官凡舒急忙摆手，眼神紧紧盯着顾靖，急切地解释，“我觉得你不快乐才会这样，我不希望你不快乐。”

顾靖避开了她的目光，抬手招呼老板拿了几瓶冰啤酒。他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凡凡，我还是以前那个我。”顾靖的目光望向远方，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

“或许是，是青春潦草收场了吧。”他看着远处车水马龙，声音平淡，却又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落寞。

顿了顿，顾靖又开口：“凡凡，你知道一等功臣意味着什么吗？”说完，他沉默良久，又猛地灌下一杯啤酒。

“我……不太清楚。”官凡舒犹豫了好一会儿，磕磕绊绊地回答。

“他变成天上的星星了。”顾靖的声音低沉，仿佛被夜色浸透。

“啊？！”官凡舒一懵，大脑瞬间空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顾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倒酒。官凡舒双手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手机，看着顾靖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

“是你很好的伙伴和战友吧。”官凡舒的声音轻得如同蚊蝇，小心翼翼又犹犹豫豫地问。

顾靖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拿起酒瓶，仰起头，一口气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完。借着烧烤摊昏暗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有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顾靖没有解释，官凡舒也没有再追问。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在这一刻渐渐远去，一切仿佛定格在了这悲伤又静谧的瞬间。

她鼻尖酸涩，轻轻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满心的心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缓缓说道：“我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失去重要的人一定很难受。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我在这儿陪着你。”

顾靖垂眸，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们都有共同的理想，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扞卫曾经立下的誓言。”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又打开一瓶啤酒，瓶口碰撞杯沿，发出沉闷的声响：“或许在将来，我也会跟他一样。”

寒风如刀，肆意呼啸，将官凡舒的发丝吹得肆意飞舞，凌乱的发丝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眼眸中写满了震惊与担忧，怔怔地看着顾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顾靖仰头，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官凡舒。

他的眼中，竟泛起一丝笑意，那笑意纯粹而炙热，恰似当年高中时，他看向她的模样 ，仿佛时光回溯，一切都未曾改变，只是此刻，这笑容中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决然与坚定。

官凡舒望着顾靖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顾靖，我知道那是你的信仰，可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地面上。

顾靖伸出手，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的手粗糙且带着薄茧，触碰到官凡舒脸颊的瞬间，她却觉得无比安心。

“凡凡，别害怕。”顾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更多像你一样的人，守护我们共同热爱的这片土地。”

官凡舒紧紧抓住顾靖的手，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我明白，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我不想让你去冒险，我只想你平平安安地在我身边。”

顾靖坐到官凡舒的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她的温度：“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平安归来。因为你，是我最割舍不下的牵挂。”

风依旧在吹，烧烤摊的烟火还在袅袅升腾，可这一刻，他们的心紧紧相依，在这喧嚣的世界里，找到了独属于彼此的宁静与力量。

顾靖有意将话题引开。

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怀念，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问道：“还记得刘思雨吗？”

话落，他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容里满是往昔的记忆，“高中那会你和她‘斗法’，可把我折磨得够呛。”

他的眼神愈发温柔，深情地凝视着官凡舒，认真说道：“不过到最后，我还是喜欢上了你。凡凡，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好看，从很久以前，我的目光就被你牢牢吸引。”

顾靖把官凡舒搂得更紧了些，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生命，望向远方闪烁的霓虹，缓缓开口：“在军校的每一天，我都好想你。那些漆黑的夜晚，每次站夜哨的时候，我脑海里全是你的影子。”

“还有那些个夜晚，紧急集合四五次，我累得不行的时候就在想，你肯定睡得正香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眷恋，“怎么可能不想家，不想你呢？那种思念，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我的心。”

“半夜饿得想哭，你都想象不到，我的饭量比以前大了一倍，可还是会在半夜被饿醒。”

顾靖微微摇头，似是在感慨那段时光，他的讲述，像是潺潺的溪流，流淌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既是在跟官凡舒分享他的经历，又像是在独自回味那些充满思念的往昔 。

官凡舒将脸深埋在顾靖怀里，泪水不受控地浸湿了他的衣衫。她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双手死死揪着顾靖的衣角，似要用这微薄的力量留住什么。此刻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酸涩与心疼让她无法出声。

许久，她才带着浓重的鼻音，抽抽噎噎地开口：“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每次想到你在外面可能面临危险，我就整夜整夜睡不着。你说那些紧急集合、饿肚子的日子，我光是听着都觉得好心疼。”

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睛红肿，带着嗔怪又满是眷恋：“以后别再说那些会离开我的话了，我真的承受不了。我不需要你功成名就也不需要你成为好大好大的英雄。”说罢，又将头埋进顾靖怀里，哭得更厉害了，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积攒的担忧与恐惧都哭出来 。

顾靖抬手轻轻拍了拍官凡舒的背，柔声安抚：“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去咯。”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官凡舒放下，快步走向摊主结账。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动作干脆利落地付完钱，又匆匆回到官凡舒身边。

他微微蹲下身子，轻声说道：“来，我背你。”官凡舒没有拒绝，轻轻趴上了顾靖的背。顾靖双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缓缓站起身来，步伐坚定地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夜色愈发深沉，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整个世界温柔包裹。昏黄的路灯沿着街道依次排开，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晕。顾靖背着官凡舒，一步一步地走着，他们的身影被灯光拉得长长的，在地面上缓缓移动，仿佛一幅静谧又美好的剪影画。

一路上，官凡舒将脸贴在顾靖的背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原本慌乱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偶尔有一阵微风吹过，撩动着他们的发丝，带来一丝夜晚独有的凉意。

顾靖轻声哼起了一首轻柔的歌，那熟悉的旋律在寂静的夜里缓缓流淌。官凡舒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泪水却又再次模糊了双眼。此刻，她忽然觉得，无论未来会面临怎样的风雨，只要能这样依偎在顾靖身边，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终于，酒店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顾靖背着官凡舒走进酒店大堂，前台的工作人员投来友善的目光，顾靖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顾靖轻轻调整了一下官凡舒的姿势，轻声问道：“累不累？”官凡舒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鼻音：“不累，有你在，我一点都不累。”

电梯门缓缓打开，顾靖背着官凡舒走向房间。打开房门，将官凡舒轻轻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手指轻轻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溺与心疼。

“睡吧，做个好梦。”顾靖轻声说道，在官凡舒的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官凡舒闭上双眼，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在顾靖的守护下，缓缓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