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如潮 第44章 闲得发疯的乡民

肖伟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因为王书记长期没苏醒，又无法预测他苏醒的时间，市委终于决定，由市教育局局长江文凯正式接任明台区委书记。江书记52岁，传闻相当传统守旧，他对前任王伟大刀阔斧的改革颇为不屑。因此，前任肖秘也被波及。肖伟被通知去移交办公室给新来的江书记的秘书，他早早就到了区委，收拾好个人用品，田主任给他在秘书一科找了张办公桌临时办公。他从这个明台区委的核心僚属，一下变成了边缘人物，剧情转化太快了，谁也一下不知如何适应。人们对他的称谓从“肖秘书”悄然回到“小肖”过程丝滑，毫无痕迹！

赵梦婷也回到学校上课。王书记也由医院安排好了长期特护，吴丽茹和肖伟也经常陪伴在医院。区里也只有刘志刚副区长有时过来探望，王书记在明台区已然成为历史。

田主任给新来的江书记献策，王伟在任突击提拔上来的青年新锐，不适合江书记稳健的政策，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支援边远贫困地区，向那里送人才以扶贫的名义，将这批人马输送出去。江书记深以为然，让田主任和组织部共同拟了个方案。于是，肖伟就成了明台区最边沿的山区凤山乡副乡长，主管企业，计划生育，扶贫等工作。

肖伟去医院看望王伟，并向吴丽茹辞行。吴丽茹也了解当前的状态，也深知肖伟是打上了王伟的印记才被清理。她肖伟说“小伟，姐现在完全有办法把你调离明台区，至少不会有现在这么不公正的待遇。可是人生就是敢于挑战，你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凤山是较苦，你缺少的是基层管理经验。羊城的经历只是开阔了你的视野。希望你在没有王哥的地方，也能有不一样的精彩。我相信，王哥醒来也会支持我的想法。”本来心有戚戚的肖伟，听到吴丽茹的一番鼓励，他开始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想法。天生我才必有用，哪里能用哪里用！肖伟释怀了，他看着因长期照顾昏睡中的王哥，心理和生理俱疲而变得清瘦了很多的吴姐，他对吴丽茹说“姐，我坚信王哥会醒来。我不会理会去凤山是被发配的说法，我从王哥和姐这里学会了很多，学以致用，凤山乡就是我的练兵场，你和王哥等我回来。”吴丽茹清瘦而秀丽的脸上溢出了最近少有的笑，她拥抱了一下肖伟，拍着他的肩头说“姐就不敲锣打鼓送你，但肯定会高台烈酒等你凯旋。”肖伟迈着坚定的步伐转身赴任。

凤山乡处于明台区西南部，离主城区70多公里，主要农作物为水稻和红薯，乡村系丘陵地带，此处生长一种独特的竹子，名叫青竹，叶子狭长，主干挺直，表皮泛青，且晒干后依然有青色显现，制成竹器非常漂亮，特别是凉席，一片青翠让人立感凉爽。原来还是朝廷贡物，可是现在凤山乡因交通异常困难，地质环境又不优越，所以经济就一直在全区垫底。

区里派了组织部排名靠后的副部长孙怀义送肖伟上任。从区里出发，走了60公里省道，又转十几公里乡村公路，一路坑坑洼洼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乡政府。时间已过中午，几人已饥肠辘辘。乡里只派了乡长高峰，副书记饶远山和几个工作人员在等候迎接。一下车，孙部长一连串的对路途艰难的抱怨，让乡里迎接的人有些不知所措。高乡长一脸堆笑的对孙部长说“我们凤山条件太苦了，连累领导们受罪，乡党委伍正方书记恰好昨天去山上的村里检查工作去了。昨晚又下大雨，今天伍书记赶不回来。我们已在乡里食堂准备好了些山村野味，我们陪领导们喝点酒解解一路的困乏。”孙部长连声说“好，好，好，先去吃饭吧。”

下午在乡政府，高乡长主持召开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会，孙部长直接宣布了任命，连些礼貌的话也省了。

散会后，乡政府办主任杨柳找到肖伟。柳絮27，8岁左右，苗条的身段却有着农村姑娘健康挺拔的娇媚。杨柳看见比自己年龄小很多的领导，她有些好奇。心想，这个肖乡长年轻有为，人又帅气，干嘛不呆在城里，跑到这穷乡僻壤干嘛？难道是失恋大逃亡？她却不敢问出口，问肖伟“肖乡长，我现在领你去看下你的办公室，然后去宿舍看看行吗？”肖伟道“好吧！”

凤山乡政府是栋四层的综合楼，柳絮领肖伟来到4楼407房，打开门，肖伟目测只有十六，七个平方。凤山乡政府只有乡长高峰的办公室有独立洗手间，肖伟的办公室里有些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张用旧了的三屉桌，外加一个旧木椅，很像哪些单位的民工登记处。肖伟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下说“只要有地方办公就行，咱们去下宿舍看看？”俩人来到离乡政府大楼2百多米处的一个小院里，小院里有一栋两层的宿舍楼和两排平房。柳絮说“乡里的干部有家的都回家住，这些年乡里增编和分配来的工作人员基本上住在这里。你是乡长，有个一室一厅。可能你自己要备置些生活用品，或者是你写个清单，我帮你去办。”肖伟看了看这个热情的女孩，摇摇头说“不用，这些我自己能处理。你帮我把这三年乡里的年报复印一份给我。再就是乡里这两年的行政文件，也给一份，行吗？”柳絮清脆的答应“没问题。您住在楼东侧，我住在西侧，有事可随时找我。”

第二天，肖伟开始了他在凤山乡的第一天正式工作。早上九点是乡里规定的上班时间，肖伟在9点还差几分就到了办公室。他简单地清扫了一下卫生，自己泡上一杯茶，他站在公共阳台走道上向下观望，已经是九点半左右，大楼内还很少有人走动，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在乡政府上班，他都怀疑这是不是正在办公的一级乡政府。快十点左右，乡长高峰的吉普车才从外面开进来。柳絮从她的办公室拿了几个文件袋来给肖伟，说是昨天肖伟要的文件。肖伟接过来放在自己的办公室，转身走向高乡长办公室，门没关，肖伟礼貌的敲了敲门框，高乡长一看是肖伟，热情的招呼他进来，还说自己正想找他。

高乡长亲自给肖伟倒了一杯茶说“你不休息两天再工作？，乡里一时还不怎么忙，还没到年终，计生的压力还没到，希望肖乡长来后，利用你在区里工作过的影响力，多为乡里争取一些扶贫政策和资金，凤山乡太穷了。”两人正聊着，楼下传来一些人争吵的声音。肖伟走出办公室向下面望去，有两伙年轻人正在乡政府大门口互相争吵，有个穿着警服，没有警徽标志，也没戴帽子的30多岁高大男子似乎是在调解。肖伟听他们吵的内容，好像是骂对方赌博输了不认账的意思。

高乡长也走了出来，站在肖伟身边说“凤山乡的特色，村民们农闲时间多，且地少人多，乡民们没事就聚众赌博，如果乡派出所管严一点，这帮年轻人就躺在家里造孩子玩，计划生育的压力山大。如果放松管理，他们整日赌博，又无资金来源，最后就是张三欠李四，李四欠王五，王五又欠赵六，一堆乱帐，成天吵架，也好，只要不动手酿成恶性斗殴，我们就当他们是种特殊的娱乐方式，我们也不会过度管控。一个字穷，一个字闲。”肖伟说“怎么不组织他们农闲时去市里打工，又可挣钱，又不用混日子吵架了。”高乡长叹了口气道“前两年也想过这法子，可是去南江市找工也不容易，而且工资又少，乡民觉得不合算，后来就没人张罗了。”

肖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羊城的辉仔，辉仔接到肖伟的电话很是高兴，他听沙芳说肖伟是区委一秘了，肯定风光无限吧？肖伟在电话里自嘲道“辉仔，你所说的都是我已经过去了的荣光，现在已被贬到一个穷山沟里当副乡长。”辉仔说“副乡长？多大的官？比曹正华牛掰吗？”肖伟听了哈哈一笑说“副乡长，就是兵头将尾，最小的官，相当于你父母工厂里的一个小组长，操心，干活，背锅的命！”辉仔一听肖伟混得这么惨，有点替肖伟着急，他认真的说“小伟，咱不吃那个苦，来羊城吧！我们这帮兄弟怎么都会为你谋个好差事，平常大伙还可以聚会喝酒，像过去一样的开心。”肖伟冷静地对辉仔说“我其实真有想过去羊城，这会让发配我来穷山沟的人高兴，高兴他们证明了我就是个没种的逃兵，只配在亲朋的庇佑下生存。我想我能在这里做出些事情来，我要高昂着头回市里。”辉仔知道肖伟是认真的，而且骨子里天生有种不服输的劲头，他也不再坚持劝说肖伟去羊城，他对肖伟说“小伟，山高路远，我们又帮不了你什么，如果有什么需要兄弟们帮忙的，你尽管开口”肖伟道“我真还有事问你，你们现在羊城需要工人吗？工资多少？”辉仔说“我还真不太清楚，因为我从不去父母的公司，也不知道人工是多少，你别急，你记得宏博集团的余向阳吗？他家是开连锁商超的，应该需要很多工人，我问下他再告诉你。”说完便挂了电话，肖伟笑了笑，心想，羊城那边的人就这样，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