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绣卷：双世书 第108章

\"千户大人这是要殉情？\"沈惜棠突然轻笑，扯落发带缠住两人手腕，\"可惜沈某的命，从来不由天定。\"

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紫微剑残片上，残剑竟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地宫顶部的二十八宿灯盏应声炸裂，灯油化作火雨倾泻而下。

汪直慌忙用玉玺遮挡，却见那\"传国玉玺\"在火中褪去伪装，露出原本的螭吻印纹！

\"假的？！\"汪直目眦欲裂，\"真正的玉玺在哪？\"

混乱中，沈惜棠拽着萧珩跃入突然裂开的地缝。坠落时，她附在他耳边道：\"建文帝根本没逃，他把自己炼成了镇国龙脉——所以永乐帝才会七下西洋寻找替代品！\"

地下暗河的水冰冷刺骨。

萧珩在浮沉中紧攥着沈惜棠的手腕，两人腕间发带早已被血浸透。他借着荧光藻的光亮，看见她后背缓缓浮现的龙脉图——那图竟与太祖陵寝的星图完全契合！

\"现在明白了？\"沈惜棠咳出几口血水，\"沈家世代不是守墓人，而是'锁龙人'。成祖一脉的气运早在宣德年就尽了，如今这些灾祸，不过是......\"

暗流突然变得湍急，将他们冲入个巨大的青铜祭坛。九根盘龙柱环绕着水晶棺，棺中男子身着褪色龙袍，面容竟与沈惜棠有七分相似！

萧珩的夔龙纹突然灼痛难忍，他盯着棺椁前的石碑，一字一句念出刻文：\"朕允炆自囚于此，以残躯镇国运百年。后世朱氏子孙若见此棺，当......\"

碑文在此处断裂，取而代之的是道凌厉剑痕。沈惜棠抚摸着那道剑痕，突然低笑：\"这是我祖父沈沧溟的剑气。他当年不是失踪，是亲手将自己效忠的君王......\"

祭坛突然传来脚步声，十二名戴着重明鸟面具的黑衣人无声浮现。为首之人摘下铁面，露出张与当今圣上八分相似的面容：

\"沈姑娘故事讲得精彩，可曾听过'嘉靖十八年，景王代天子祭孝陵'的典故？\"

沈惜棠的指尖在水晶棺上凝出霜花。

景王玄色蟒袍的暗纹在鲛人灯下泛着血光，那张与嘉靖帝酷似的面容浮着层古怪的青气。他身后十二名重明卫同时抬臂，腕间机括声如毒蛇吐信，淬着蓝芒的弩箭对准祭坛中央的两人。

\"当年沈沧溟用七星钉封住建文帝七窍，骗成祖说已将其炼成镇龙尸。\"景王踱步至水晶棺前，指尖划过棺盖刻痕，\"可他私藏了最关键的心头血——\"突然转身盯住沈惜棠，\"就养在你这个'锁龙人'血脉里！\"

萧珩的绣春刀悄无声息出鞘半寸。他能感觉到沈惜棠的脉搏在腕间狂跳，却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九根盘龙柱上的烛火无风自动，将她的侧脸映得明灭不定。

\"王爷故事讲岔了。\"沈惜棠突然轻笑，袖中滑出半枚七星钉，\"七星封魂需至亲之血，沈沧溟若真用建文帝的血脉施术......\"她将七星钉按进自己掌心，鲜血顺着棺椁纹路蜿蜒成河，\"何须等到嘉靖年才现异象？\"

水晶棺中的龙袍突然无风自动。建文帝干枯的手指微微蜷起，一道金光自沈惜棠血中腾起，在空中凝成缩小版的山河社稷图。景王瞳孔骤缩——图中龙脉走向竟与他在武当山所得丹书铁券完全相反！

\"因为真正的镇龙尸不是他。\"萧珩突然开口，夔龙纹在背后灼如烙铁。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鳞片，那些归墟蛊毒不知何时已凝成北斗形状。

\"嘉靖二年天狗食日，钦天监借星变之机偷换紫微星位——你们朱家现在供奉的，才是鸠占鹊巢的伪龙！\"

重明卫的弩箭应声齐发。

沈惜棠旋身将七星钉甩向盘龙柱，钉身与青铜碰撞出梵钟般的轰鸣。九条锁链应声断裂，水晶棺盖轰然掀飞，建文帝的尸身竟在金光中缓缓坐起！景王疾退时撞翻鲛人灯，灯油遇血即燃，将半数重明卫裹入幽冥鬼火。

\"萧指挥使可知'借尸还魂'需满足三个条件？\"沈惜棠在火海中拽着萧珩疾奔，绯红官服下摆燃起幽蓝火焰，\"龙脉共鸣的躯壳，紫微星转的魂魄，还有......\"

\"前朝龙气的媒介。\"萧珩挥刀劈开坠落的梁柱，在热浪中瞥见她后颈浮现的螭吻纹，\"所以你故意让归墟蛊入心脉，就为等这一刻？\"

地宫穹顶开始坍塌，巨大的石块纷纷坠落，扬起一片烟尘。建文帝的尸身却在这混乱中显得格外诡异，他脚踏火焰，缓缓前行，所过之处，坚硬的青砖都被烧成了焦土。

景王在烟尘中嘶声吼叫着，抛出一个鎏金盒子。盒子在空中翻滚，突然打开，里面滚出的玉玺与建文帝尸身上的金光相撞，竟然在空中撕开了一道血色的裂隙！

“走水龙脉！”沈惜棠突然大喊一声，她的声音在这混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用力将萧珩推向那道裂隙，喊道：“这是当年刘伯温斩龙时留下的生门，快走！”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建文帝的尸身突然爆开，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漫天的血雨如瓢泼般洒落，与此同时，十二道龙形的黑气从尸身中钻出，如闪电般钻入地缝之中。

整个孝陵卫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地面仿佛要裂开一般。萧珩在坠入裂隙的前一刹那，猛地伸手抓住了沈惜棠的手腕。他的力量很大，几乎是将她硬生生地拉进了怀中。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沈惜棠官服裂口处露出的一段狰狞的旧疤。那旧疤的形状，分明是永乐年间诏狱里的烙铁印！

“沈沧溟是在诏狱里把你养大的！”萧珩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二十年前被凌迟处死的那个钦天监叛徒……”

\"是我生父。\"沈惜棠在呼啸的风声中轻笑，指尖抚过他心口蛊毒，\"而萧指挥使的归墟蛊里，掺着沈氏独有的守宫砂——你当真以为我们的相遇是偶然？\"

裂隙在身后轰然闭合。最后的视线里，景王被龙形黑气贯穿胸膛，传国玉玺在嘉靖帝的狂笑中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