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绣卷：双世书 第109章

黑暗中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萧珩的后背贴着湿冷的石壁，怀中人微弱的呼吸拂过他心口的蛊毒，竟让那些青黑鳞片有了消退的迹象。

他试着运转内力，发现经脉中盘踞的阴寒之气被一股温润之力化解——沈惜棠腕间渗出的血正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渗入他的伤口。

\"锁龙人的血可解百毒......\"沈惜棠的声音气若游丝，指尖在他掌心划着符文，\"千户大人现在信了？\"

萧珩扣住她作乱的手指，在绝对的黑暗中捕捉到一缕幽香。那味道与诏狱最深处的檀香相似，却又混着钦天监观星台特有的硝石气息：\"沈姑娘从一开始就知道，萧某是成祖留给后世的'锁龙钉'？\"

怀中人忽然低笑，牵动伤口咳出血沫：\"萧指挥使背后的夔龙纹，是用洪武三十五年陨落的紫微星碎片所绘......\"她冰凉的指尖抚上他脊背，\"你以为先帝为何要选个罪臣之子执掌锦衣卫？\"

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萧珩抱着沈惜棠悄然移动，赤足踩到个硬物——半截白骨的手掌中攥着枚铜牌，正面刻着重明鸟图腾，背面却烙着锦衣卫的暗码。

他摩挲着凹凸的纹路，突然记起永乐十九年那场离奇大火：父亲萧远山便是在焚毁的诏狱档案库中，寻到了这枚本该随建文帝陪葬的重明卫腰牌。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掉进龙脉裂隙的人。\"沈惜棠突然挣开他的怀抱，紫微剑残片在掌心割出血痕。血珠悬浮空中，竟凝成盏盏血灯，照亮了这处地下溶洞——四壁布满人工开凿的凹槽，每个凹槽中都蜷缩着具身披飞鱼服的干尸！

萧珩的绣春刀当啷落地。他认出最近那具干尸腰间的玉佩，正是永乐八年失踪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信物。更骇人的是，所有干尸的胸口都刻着北斗七星纹，与他心口的蛊毒形状分毫不差。

\"七星锁魂，贪狼噬主......\"沈惜棠的裙裾扫过满地枯骨，\"成祖皇帝好大的手笔，竟用历代锦衣卫指挥使的魂魄来填补龙脉裂隙。\"她突然拽过萧珩的手按在石壁上，\"千户大人不妨猜猜，你这颗将星还能亮多久？\"

石壁突然震动，浮现出幅以血为墨的星象图。萧珩的夔龙纹与图中紫微星位共振，剧痛中看见幻象：永乐二十二年的榆木川，成祖弥留之际用最后气力在诏书上按下血印，而那诏书的内容竟是命钦天监将太孙朱瞻基的命格与个婴孩调换！

\"明白了吗？\"沈惜棠的叹息似悲似嘲，\"你才是真正的紫微星，却被朱家用偷天换日之术......\"

破空声打断了她的话。三支刻着道符的弩箭钉入石壁，箭尾系着的青铜铃铛发出摄魂之音。萧珩揽着沈惜棠滚向暗处，原先站立的地面已被毒液蚀出焦痕。

\"好一对亡命鸳鸯。\"

熟悉的阴柔嗓音自头顶传来。汪直提着盏鲛人灯从溶洞顶端垂落，惨白面皮在幽光中泛着尸青：\"萧指挥使可知，为何历代锦衣卫首领活不过四十？\"

他的指尖轻轻一弹，一枚铜钱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出，不偏不倚地嵌入了纪纲干尸的眉心之中。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因为你们生来就是祭品，就像这位纪纲大人一样……”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沈惜棠突然如同鬼魅一般出手了。只见她迅速地甩出了藏在袖中的银针，那银针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夜空，直直地朝着鲛人灯射去。

针尖在穿透鲛人灯的瞬间，灯油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猛地爆燃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那火球带着熊熊的烈焰，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朝着汪直扑去，将他硬生生地逼退了数丈之远。

沈惜棠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把拽住萧珩，身形如电般跃入了暗河之中。河水湍急，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咆哮着想要将他们吞噬。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沈惜棠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她强忍着剧痛，在水中高声喊道：“抱元守一！”

随着她的呼喊，那股鲜血在水中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了一团血雾。血雾在水中翻滚、凝聚，最终竟然化成了一道神秘的符咒。

那符咒如同有生命一般，紧紧地裹住了沈惜棠和萧珩，带着他们如同一颗炮弹一般，直直地冲入了地下暗流之中。

萧珩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河水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就在他快要窒息的刹那，他突然瞥见了河底的一抹光亮。

那是一具水晶棺，静静地沉在河底。棺盖半掩着，透过那微弱的光线，他隐约看到棺中躺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着马皇后的朝服，面容端庄而美丽，然而，最让他震惊的是，那女子的掌心竟然握着半枚螭吻印，而她的面容，竟然与沈惜棠一模一样！

“那是……”萧珩的声音在水中回荡，充满了惊愕和疑惑。

“洪武二十八年病逝的宁国公主。”沈惜棠的声音在水声的掩盖下，显得有些模糊，“不过，史书不会记载，她真正的死因是怀了建文帝的骨肉……”

暗流突然将他们抛进个巨大的青铜祭坛。九根盘龙柱环绕着具空棺，棺盖上刻着方孝孺的字迹：

【朕以朱氏血脉镇国运，后世子孙若见此棺，当知天命在沈】

汪直的狞笑自后方追来：\"难怪嘉靖帝要灭沈家满门......原来你们才是......\"

萧珩的绣春刀贯穿他胸膛的瞬间，祭坛四壁的二十八宿灯盏同时亮起。沈惜棠将螭吻印按进棺椁凹槽，整个地宫开始崩塌。纷飞的碎玉中，她最后的声音飘入萧珩耳中：

\"记住，紫禁城下的镇龙井里......藏着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