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绣卷：双世书 第110章 东厂番子

子时的梆子声荡过护城河。

沈惜棠伏在萧珩背上，飞鱼服的皂缎下摆扫过宫墙青苔。两人贴墙游走的身影映在河面，被暗流撕扯成碎片——就像三日前从地宫暗河逃生时，那些被漩涡吞噬的东厂番子。

\"玄武门第三块墙砖。\"萧珩的吐息扫过她耳垂，带着归墟蛊毒特有的阴冷，\"当年成祖重修紫禁城，留了七处'活门'。\"

沈惜棠指尖触到砖缝渗出的血渍。这砖明显新近被人撬动过，边缘还沾着钦天监特制的朱砂胶。她将螭吻印按进凹槽时，忽然低笑：\"萧指挥使对潜蛟营的暗桩倒是熟悉，难怪能活过三十岁。\"

宫墙无声洞开。

阴风裹着腐烂气息扑面而来，萧珩的绣春刀在掌心转出寒芒。甬道两侧的琉璃壁灯次第自燃，照见地上散落的铜钱——全是万历通宝背面朝上，摆出个狰狞的哭脸。

\"有人来过。\"沈惜棠的银针挑开蛛网，\"三日前我们坠入暗河时，汪直身上掉出的鎏金盒......\"

话未说完，萧珩突然捂住她的嘴。前方传来铁链绞动声，十二盏人皮灯笼从穹顶垂下，每盏灯罩都刺着北斗七星——正是孝陵地宫失踪的那批！

镇龙井的青铜盖刻着二十八宿。

沈惜棠摩挲着井沿裂缝，那里嵌着片鳞甲状的玉石。月光穿透井口时，玉石突然浮现血色纹路——竟与萧珩背后的夔龙纹严丝合缝！

\"这是永乐年间的'龙骨谶'。\"她将紫微剑残片按在纹路上，\"成祖北征蒙古时，萨满用阵亡将士的脊骨炼制，每片都刻着......\"

井水突然沸腾。

萧珩拽着她疾退三步，井中窜出的水柱在半空凝成条五爪金龙。那龙目嵌着东珠，龙须竟是无数细小的锁链，末端拴着具具锦衣卫白骨！

\"锁龙钉......\"萧珩的夔龙纹灼痛难忍，\"原来如此！\"

他挥刀斩向龙目，刀锋却被水龙咬住。沈惜棠趁机甩出银针，针尾红绳系着的铜钱组成卦象。水龙突然哀鸣，化作血雨倾泻而下，在井沿积成个\"冤\"字。

血雨中浮现出个女子虚影。她身着马皇后朝服，怀中抱着个刻满符文的玉玺——正是失踪百年的传国玉玺！

\"宁国公主......\"沈惜棠的银簪落地，\"不，你是......\"

虚影突然指向萧珩心口，玉玺上的蟠龙竟与他背后的夔龙纹共鸣。剧痛中，萧珩看到段被抹杀的记忆：宣德三年的雨夜，年幼的自己被带入钦天监，背后的夔龙纹是用玉玺沾着沈家人的血刺成！

井底传来机括轰鸣。

沈惜棠拽着神志不清的萧珩跃入井中，冰冷的井水让她后背的龙脉图浮现金光。无数青铜锁链从井壁伸出，链条上挂着的木牌刻满生辰——全是历代暴毙的锦衣卫指挥使！

\"正月十六，子时三刻......\"她摸到最新那块木牌，指尖发颤，\"萧指挥使，这是你的死期。\"

萧珩突然清醒，绣春刀劈开缠上来的锁链。刀锋所过之处，木牌纷纷碎裂，露出内层的羊皮血书——全是历代指挥使临终所书的\"罪己诏\"，末尾皆按着带血指印！

\"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七，臣沈沧溟奉懿旨，以螭吻印易传国玉玺......\"

沈惜棠念着最古旧的那封血书，突然被萧珩按在井壁。男人的瞳孔泛着蛊毒侵蚀的金芒：\"沈姑娘还要演到何时？你背后的龙脉图，分明是篡位檄文！\"

井水在此刻退去，露出井底祭坛。九根盘龙柱中央的水晶棺里，赫然躺着两个沈惜棠！

左侧那个心口插着紫微剑，右侧的腕间系着螭吻印。棺椁前的石碑刻着惊世谶语：

【双生现，龙脉断，日月重开沈氏天】

汪直的笑声从井口传来。

十二名戴着重明鸟面具的黑衣人顺着锁链滑下，手中弩箭泛着蛊毒幽光：\"多谢二位打开祭坛，嘉靖帝等这天......等了二十年！\"

沈惜棠突然将螭吻印拍进萧珩心口。夔龙纹遇印即活，化作条赤金蛟龙盘踞他周身：\"千户大人可还记得，当年我父亲用七星引魂术救过个婴孩？\"

萧珩的刀锋凝在半空。记忆如潮水涌来：永乐二十二年的雷雨夜，沈沧溟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冲进诏狱，用七星灯阵为其续命——那婴孩心口，正刻着北斗七星！

\"你才是被换掉的朱瞻基......\"沈惜棠突然咳血，\"而我是马皇后留给建文帝的......最后一道锁！\"

汪直的笑声戛然而止。祭坛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岩浆。两个水晶棺中的沈惜棠同时睁眼，异口同声道：

\"日月山河仍在......\"

萧珩的绣春刀贯穿汪直咽喉的瞬间，整口镇龙井开始崩塌。沈惜棠拽着他坠向岩浆，唇边笑意凄绝：\"萧远山当年从诏狱抱走的，从来不是沈家......\"

岩浆在触及他们的刹那化作漫天星斗。

沈惜棠在虚无中睁开眼，看见萧珩背后的夔龙纹化作真龙盘踞紫微垣。钦天监的《璇玑谱》悬浮空中，每一页都浮现出她熟悉的笔迹——竟是父亲沈沧溟亲手篡改的星图！

“沈家用四百年布这个局……”萧珩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虚空之中回荡着，仿佛整个宇宙都能听到他的话语。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震撼和难以置信，似乎连他自己都对这个局的规模和复杂性感到惊叹。

“从刘伯温斩龙脉到郑和下西洋，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等待紫微星与螭吻印共鸣的这一刻……”萧珩继续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历史的了解和对这个局的洞察。

就在这时，沈惜棠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星图上的一道裂痕。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裂痕中涌出，仿佛是被封印了数百年的力量终于得到了解放。

随着这股力量的释放，星图上的裂痕越来越大，最终完全裂开。一道明亮的月光从裂痕中倾泻而出，照亮了整个空间。

沈惜棠凝视着这道月光，突然发现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洪武元年的那个夜晚。

她看到马皇后将真正的传国玉玺塞进了一个女婴的襁褓之中，然后将这个女婴交给了一个神秘的人。

而在不远处，沈沧溟正跪在丹墀之下，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细针，正准备给另一个婴孩刺上夔龙纹。

“该醒了……”无数个声音在星空间中回荡着，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旋律。

“……真正的日月，该重开了……”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在唤醒沉睡已久的某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