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直跪地的如懿终于不再像往常那般对待什么事都淡淡的,她现在表情也变了,嘴皮子也用起来了,相较于从前鲜活了不少。
“皇上,您还记得咱们年少时偷跑出去看的第一场戏就是墙头马上吗?
嫔妾以为清清白白的等皇上来,皇上便会替嫔妾洗刷冤屈。
可皇上的举动,令嫔妾心痛!嫔妾只觉自己的少年郎如今怎么都看不清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皇上表情也宛若便秘了般难看,他堂堂天子,竟被一个嫔妃爆出偷跑出宫看戏这样的荒唐事,简直离谱!
如懿啊!如懿!
亏他先前还觉得她小意温柔,知情识趣也最是懂他,如今却只能叹自己瞎了眼!
“如懿!朕在问你白花丹一事,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若无法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便依照宫规处理。”
“如果皇上这么想嫔妾,那嫔妾无话可说!嫔妾随皇上心意便是。”
此时的皇上额间青筋暴起,他只觉听如懿说话自己都要少活几年了。手上玉珠子盘的飞快的同时,厉声道:
“如懿!你不是在随朕的心意,若不会说话便趁早回你宫里待着,等着精奇嬷嬷过去问话。”
见皇上气急,富察琅嬅一边帮皇上顺气,一边说着软和话。
“皇上莫气坏了身子,想来娴妃并没有不敬皇上的意思,只是一时间冲昏头脑,这才口不择言。”
瞧着皇上恨恨的望向如懿,没了那层滤镜的加持,怜惜爱重通通付之东流。
葳蕤轻蔑一笑,想起如懿在原剧中做过的桩桩件件,称一句恶毒女配都不为过,偏她成了主角,强抢了旁人的光环和运道,这才有幸一路作到大结局!
如今没了“懿症”这个大杀器在,想来她自己就能玩死自己。
但.......葳蕤也不会如此简单的放过她就是了!
她可是小心眼且记仇的。
俗话说,人若遭到轻微伤害会寻求报复,可若遭遇致命损害却只能无能为力!
这便是人性!
做事就得做绝,才能以绝后患!
她与如懿的私怨,也该清算一笔了。
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到了殿中,再次抬眸眼眶已经红红,却恰好保持在眼泪要落不落之间,直叫人看的揪心又可怜。
“皇上,嫔妾有一事要禀。此事牵扯甚大,嫔妾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告知皇上为好。”
“哦?可是与眼下的白花丹一事有关?”
葳蕤摇摇头,目光落到如懿身上随后又收回,转而用再真诚不过的神情就这般楚楚动人的注视着皇上。
“是娴妃娘娘!在皇上未到之时,娴妃娘娘口不择言说出了武将都是粗鄙狭隘之辈这样的话。
嫔妾觉得实在不妥,更何况后宫妃嫔不可妄议前朝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娴妃娘娘一时失言是小,坏了规矩是大。
嫔妾更怕因娴妃这一句似是而非之语凉了武将的心,给皇上带来不便。所以思量半晌实在心中难安,特来容禀。”
皇上实在不敢相信这般僭越且大逆不道的话出自他的妃子!
这若传入前朝,他这个皇上还怎么当!
这不是明摆着叫后世史书传他是个昏君吗?
真是倒反天罡!
到底如懿是皇上,还是他是!
他还要给这个疯子擦屁股,想想就烦!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如懿有病,跟她待在一起,势必短寿!
“如懿!你说没说过这种话!”
“皇上若觉得有,那嫔妾百口莫辩!”
此时的娴妃已经破罐子破摔,她还正在缅怀逝去的青樱和弘历,对于葳蕤所言无暇顾及。
且她就算据理力争也难逃罪责,毕竟话都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又没人逼她。
只是惩罚轻重的问题罢了!
此事还需看皇上的态度。
可皇上见了如懿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能好到哪去!
他本来就气着,心也偏向了葳蕤那边。更何况这如懿一句软和话不说,还摆出一副谁都欠她的模样,就算再深的情意也磨没了!
更何况皇上乃天子,本就不用拘着自己的脾气。眼下被这股怒气一冲,是真的半点旧情都不想念了。
只见他“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手中珠串直直摔在如懿脚边,霎时间珠子四溅。
然而如懿却还用一副怨毒的神情盯着他,眉毛挑起,就像在说,你敢砸我?
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好在有皇后从中转圜,适时拉回了行走在暴怒边缘的皇上。
“皇上消消气,娴妃今日所言所行确实有失规矩体统,她当时暗指穆嫔出自将门,所以才粗鄙狭隘。
言语有失,叫人不得不多想。但嫔妾当时便罚了她,如今想来这惩罚确有不妥之处。也多亏穆嫔细心提起,这事关前朝还是皇上拿主意的好。”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可别小看皇后此举。
话语中一则指出了娴妃原话,以免皇上事后查证计较葳蕤的添油加醋。二则指出自己已经罚过,并没有懈怠皇后之职。三则将问题重新抛回给皇上,自己乐得清闲。
葳蕤琢磨了一番后也暗自感叹皇后不愧是皇后,自己还是且需得磨炼呢!
这一会的时间,皇上的心绪也平静了不少。望向愤愤不满的如懿,他是百感交集。
他清晰记得昔日种种,就譬如向皇阿玛求娶她为侧福晋一事至今还历历在目。
只是他不解,为何眼前人会与记忆中偏差如此之大!
他真心爱过宠过尊重过的女人,不该是这个模样才对!
或许每个人都会变吧!
正如他们的回忆《墙头马上》那出戏,初听只觉浪漫,如今再看唯有不合时宜!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娴妃,君前失仪,褫夺封号降为嫔位。罚俸一年,禁足半年,每日掌嘴十下,直到其知错为止。在谋害宫妃一事查明前不得离开延禧宫半步!”
语罢,皇上便将后事都交由皇后处理,自己大跨步离开。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些萧条和落寞!
不多时,皇后重新开口:
“今日殿中发生的所有事,皆不可外传。本宫若听到半点风言风语,不论是谁传出去的,杖毙!”
众嫔妃乃至宫人皆是立马恭谨跪地,葳蕤也在此时明白了皇上为何会用君前失仪这个说辞来惩治如懿!
毕竟藐视武将这种话是绝不能传出去的,不然引起不满是小,挑起朝堂震荡是大。皇上作为封建统治的第一人,自然要扞卫好自己的皇权!
这君前失仪,便成了一个非常万金油的理由!
眼瞧着闹了这么久,皇后也不禁疲累起来,指挥着众人退下,她的长春宫这才安静下来。
长长的宫道上,众妃嫔皆是三三两两凑在一处,想要议论议论刚刚发生之事,可又没那个胆量,于是各自散去,图个安生!
葳蕤自是同高曦月走在一处,对于如懿受到的惩治,自是解气的。
可葳蕤转而想到被如懿拖累的宫婢们,只叹这些人运道着实差些,摊上了这么个主子。
且首当其冲倒霉的便是阿箬和惢心这两个贴身伺候的,想来进了慎刑司只会被拷问的更加厉害!
“你想什么呢?娴妃.......哦~不对!如今该叫娴嫔了,她咎由自取落得这个下场,你怎么还不开心?”
高曦月丝毫没顾及身后跟着的海兰是何心情,不吐不快。葳蕤也不瞒着,照实道出了心中所想。
“妹妹只是在想,跟着娴嫔的下人们要遭受一通无妄之灾了。”
“你啊!就是心太善了!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旁人不论,就娴嫔身边那个阿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况且就算其他人都无辜,也是他们时运不济,命数如此!”
两人如此闲话两句便也各回各宫了,临走之时葳蕤特地瞧了一眼海兰,她与刚刚在殿中时神情一般无二,但总算是从头到尾都没去淌这个浑水!
也算迈出了打倒“懿症”的第一步吧!
与众人看热闹的心态不同的自然是如懿本尊了,只见她刚刚回到延禧宫,身边伺候的人便被尽数带走。
尤其是惢心和阿箬,她们身为心腹被分开审问。
临行时,如懿还沉浸在皇上不懂她苦衷的情绪中,压根顾不上旁人的死活。
在她眼中,精奇嬷嬷不敢真的怎么样她一个嫔妃,顶多例行公事多问两句。
而自己的心腹若能紧咬牙关,将刑法都挨上一遍依旧不改口,到时自能印证自己的清白。
想来到那时,皇上也会因错怪了她而愧疚无比吧!
心下如此想着,面上便也和缓下来,带上了一抹微笑看着被押解起来的阿箬和惢心。
“阿箬,惢心,你们是本宫的心腹,本宫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他们也不能将白的变成黑的,你们便去走这一趟,想来慎刑司不会为难你们。若能就此证明本宫的清白,也是好的!”
阿箬第一个不可置信的看向如懿,即便没有葳蕤的觉醒,她也在这一刻彻底生出了自我意志。
她望着眼前一同长大的主子如今无半分情意的宣判着她们的结果,连求也不求,一句话都不为她们说!
如此冷血无情!却还妄想她们效忠!
好像旁人的生死于她而言不过尘埃一粒,她连起身都懒得动一下。
可那是慎刑司啊!
进去以后脱层皮都算好的,重点是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都未可知!
她不甘,她害怕,可她又不得不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
她大力挣脱开精奇嬷嬷的手,努力爬到如懿跟前,双手奋力捕捉才抓到如懿的一缕衣角。
“主儿,您救救奴婢,奴婢不能进慎刑司啊!奴婢没做过任何错事,奴婢不想进慎刑司啊!您去求求皇上,去求求皇上吧!”
如懿不为所动,眉头紧蹙拧成川字,颇有些嫌弃的望着自己被抓皱的衣摆!
心中腹诽,这阿箬真是被她给宠坏了!如此不知规矩,哪里还有半分体面,实在是叫旁人都看了笑话!也丢了她的脸面!
“阿箬,本宫是怎么教你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失了体面,你如今这模样还好不好意思说是本宫宫中出去的!
且你别担心,精奇嬷嬷不过问两句话,你们照实说便不会有事。”
呵~体面!清白!她说的轻巧!
慎刑司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任谁都得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自己走上这一遭还有命活吗?
凭什么她自己作的孽要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来背!就因为她是主子吗?
(来个调查小问卷,大家都希望我在什么时间更新呢?我听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