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的农门医女 第88章 州府之行

合约签订后，竹溪庄园再次沸腾起来。一百两银子的定金让小石头的工坊有了充足的周转资金，他立刻添置了新工具，又雇了三个帮手。

韩牧野从窑场调来两名工匠，帮着扩建工坊；苏月禾则组织村中识字妇人，帮小石头整理图样、记录订单。就连红姑也带着小满来帮忙，小姑娘坐在新做的小推车里，成了最可爱的\"活广告\"。

州府分号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陈掌柜选定了城南一处繁华地段的铺面，小石头则亲自设计店内的展示架和柜台。

\"师娘，您看这样行吗？\"小石头指着图纸解释，\"进门左边放儿童用具，右边摆家具大件，正中设一个旋转展台，放最新设计。\"

苏月禾赞许地点头：\"考虑得很周到。不过...\"她指着图纸一角，\"这里可以加个小茶桌，供客人歇脚谈生意。州府人讲究这个。\"

小石头茅塞顿开，连忙记下。

五月初，州府分号一切准备就绪。临行前夜，小石头在工坊里检查最后一批货品。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那些精心制作的家具上，每一件都凝聚着他的心血。

\"还没忙完？\"韩牧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石头连忙起身：\"师父！我在核对明天的货单。\"

韩牧野走进来，拿起一个小巧的拨浪鼓摇了摇：\"做得不错。\"他顿了顿，\"第一次去州府，紧张吗？\"

小石头老实点头：\"有点。听说州府人眼光高，我怕...\"

\"怕什么？\"韩牧野拍拍他的肩，\"你的手艺我清楚，比州府那些所谓的大师傅强多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个给你。\"

小石头打开一看，是一套精致的雕刻工具，刀口闪着寒光，柄上缠着防滑的细绳。

\"师父，这...\"

\"特制的。\"韩牧野难得地笑了笑，\"用的是窑厂最好的铁。记住，不管生意做多大，手艺人的根本还是技艺。\"

小石头重重点头，将工具紧紧攥在手中。

次日清晨，一支特殊的车队从竹溪村出发。十辆大车上装满了各式家具，每件都用稻草和软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小石头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小木头等六个年轻帮手。

村口，几乎全村的百姓都来送行。韩牧野和苏月禾站在最前面，红姑抱着小满不停地挥手。

\"哥哥早点回来！\"小雨红着眼喊道，手里攥着连夜赶制的鞋垫。

小石头回头望着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庄，心中百感交集。他深吸一口气，扬起马鞭：\"出发！\"

黎明前的竹溪村笼罩在薄雾中，十辆满载家具的马车准备朝着山外的官道走去。小石头正检查最后一辆车的绳索，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师父？\"他惊讶地转身，看到韩牧野背着行囊大步走来，\"您这是...\"

韩牧野拍了拍腰间的竹筒水壶：\"突然想起州府有几家竹溪瓷和砖窑的账该结了，正好同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顺便看看你那分号开得如何。\"

小石头眨了眨眼。师父向来言出必行，从不会\"突然想起\"什么事。这分明是放心不下自己第一次出远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低下头掩饰微红的眼眶：\"有师父同行，再好不过了，谢谢师父！\"

车队最前方，小木头已经骑在马上跃跃欲试。见韩牧野来了，他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姐，姐夫你也去？\"

\"怎么，不欢迎？\"韩牧野挑眉。

\"不敢不敢！那自是十分欢迎啊！\"小木头连连摆手，凑到小石头耳边小声嘀咕，\"完了，路上不能偷喝酒了...\"

晨雾渐散，车队缓缓启程。韩牧野骑着那匹枣红马走在前头，小石头紧随其后。回头望去，村口送行的人群中，苏月禾正扶着腰站在最前面，晨风吹动她的裙摆，宛如一幅水墨画。

\"师娘身子重了，师父你还陪我们出远门，这……\"小石头心疼道。

韩牧野目光柔软：\"无妨 我与你师娘商量好了的，她不会放心你们两个出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今早塞给我的，说是路上吃的药饼。\"

小石头好奇地凑近，闻到一股混合着陈皮和山楂的清香。这种药饼是苏月禾的拿手绝活，既能充饥又能防暑，平日里只有病人才有幸尝到。

五月的官道两旁，麦浪翻滚。韩牧野放慢马速，与小石头并肩而行：\"这次去州府，除了分号开业，还有什么打算？\"

小石头认真思考：\"想看看州府时兴什么款式，再找找更好的木料供应商。\"他犹豫片刻，\"师父，我听说州府有家'千工苑'，做的都是进贡皇宫的家具...\"

\"想去瞧瞧？\"韩牧野嘴角微扬。

\"就...看看...\"小石头不好意思地挠头。

韩牧野大笑：\"好！有这心思才对。记住，手艺人不进则退，多看多学才能长进。\"他从行囊里抽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到了州府，我带你去见个人。\"

小石头接过一看，信封上赫然写着\"周世安兄台启\"，落款是十年前的日期。

\"这是...\"

\"当年在军中的同袍，如今是州府商会副会长。\"韩牧野目视远方，\"有他引荐，你在州府行事会方便许多。\"

小石头心头一震。师父竟为自己动用了这样的人脉！

正午时分，车队在一处溪边休整。小木头带着几个年轻人去抓鱼，韩牧野则拉着小石头查看每辆车的货物固定情况。

\"这根绳子再紧些。\"韩牧野指着第三辆车的角落，\"州府南门有一段石板路，颠簸得厉害。\"

小石头依言加固，突然发现师父检查得比他还细致，连每件家具的防潮包裹都要捏一捏厚度。

\"师父对州府真熟悉。\"他忍不住道。

韩牧野动作一顿：\"当年在军中押送军饷，每月都要走一趟。\"他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最险的是'幽灵谷'那段，遇过三次劫匪。\"

小石头倒吸一口凉气。师父平日少言寡语，几乎不提从军往事。

\"所以记住，\"韩牧野系紧最后一个绳结，\"出门在外，谨慎为上。州府繁华，但暗处也多的是吃人的勾当。\"

十日后，当夕阳为州府高大的城墙镀上金边时，小石头张大的嘴巴已经合不上了。城门洞进进出出的人流比竹溪庙会还热闹十倍，护城河上的吊桥宽得能并行四辆马车。

\"这...这城墙得有多厚？\"他仰头望着高耸的城楼。

\"底部三丈，顶部一丈五。\"韩牧野如数家珍，\"东南西北四门，南门最繁华，咱们的铺子就在南门大街。\"

车队在陈掌柜安排的客栈安顿下来后，韩牧野立即带着小石头前往周府。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小石头眼花缭乱——绸缎庄的彩缎迎风招展，酒楼的香味勾人馋虫，还有卖艺的、算卦的、挑担叫卖的，喧嚣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跟紧我。\"韩牧野回头叮嘱，\"州府拐子专门盯你这种东张西望的乡下小子。\"

周府坐落在城西一条幽静的巷子里，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韩牧野递上名帖不久，就听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牧野兄！真是你！\"

一位身着湖蓝长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出，一把抱住韩牧野，力道大得让小石头担心师父的骨头会被勒断。

\"周兄，别来无恙。\"韩牧野难得地露出笑容，转身介绍，\"这是小徒石磊，在城南开了家木器分号。\"

周世安打量着小石头，目光如炬：\"这就是你做的那批会变形的家具？巧夺天工啊！\"

小石头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这位周会长竟知道自己的设计？

宴席上，小石头才明白师父这位故交的分量。周世安不仅是商会副会长，还掌管着州府三成的货运码头。酒过三巡，韩牧野道明来意。

\"小徒初来乍到，还望周兄多多照应。\"

周世安大手一挥：\"牧野兄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他转向小石头，\"明日开业，我让商会几个大掌柜都去捧场。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们得提防'千工苑'的郭会长。\"

韩牧野眼神一凛：\"怎么说？\"

\"郭胖子放话说，一个乡下小子也敢来州府抢饭碗。\"周世安摇头，\"木器行会明天要开评鉴会，故意选在同一天，就是要抢你们风头。\"

小石头握紧了拳头。师父说得对，州府暗处果然有吃人的勾当！

回客栈的路上，韩牧野突然拐进一家灯火通明的兵器铺。

\"师父？\"

韩牧野挑了两把精致的匕首，将其中一把递给小石头：\"防身用。\"

小石头接过，只见刀鞘上刻着竹溪的纹样，拔出一看，寒光凛冽的刀身上隐隐有紫纹——这分明是用窑场特产的紫铁打造的！

\"这...什么时候...\"

\"出发前让窑厂连夜打的。\"韩牧野收好自己的那把，\"记住，州府不比竹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客栈灯下，小石头辗转难眠。窗外传来打更声时，他索性起身检查明日要展出的样品。忽然，房门轻响。

\"还没睡？\"韩牧野端着烛台走进来，烛光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小石头垂头：\"师父，我是不是太冒失了？不该贸然来州府...\"

\"怕了？\"

\"不是怕！\"小石头抬头，眼中闪着倔强的光，\"只是不想连累师父和周会长。\"

韩牧野放下烛台，拿起一个尚未完工的木雕细细端详：\"知道这是什么纹样吗？\"

小石头凑近看：\"像是...藤蔓？\"

\"紫藤，百年不衰。\"韩牧野的手指抚过那些缠绕的纹路，\"州府这些行会，就像这藤蔓，盘根错节。但再密的藤，也挡不住一棵真心要长的大树。\"

他将木雕放回桌上：\"你的手艺，就是你的根。扎得深，自然站得稳。\"

小石头胸中郁结一扫而空。是啊，他有真本事，怕什么打压？

\"明日开业，咱们以质取胜。\"韩牧野起身吹灭蜡烛，\"睡吧，养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