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其他 > 错嫁帝王陛下的白月光竟是市井妻 > 第33章 你这是……要诛朕的心啊

夜色渐深,御书房的灯火终于熄灭。萧元宸带着一身疲惫和挥之不去的烦躁,步履匆匆地赶往灵秀宫。

暗三的传话很简单,却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婉嫔娘娘有话和您说”。结合白日朝堂的风波和她苍白的脸色,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到了灵秀宫,他屏退了跟随的内侍,放轻了脚步,没有让人通传,径直走向了灵秀宫内的小厨房。

温暖的烛光和食物的香气从半开的门扉溢出,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他站在门边,并未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景象。

林婉照正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侧脸被跳跃的火光映得柔和。雨春和雨冬在一旁打着下手,三人低声交谈着,偶尔传来几声轻笑。她熟练地翻炒着锅中的菜肴,动作轻盈,带着一种专注的宁静。

萧元宸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看着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着她脸上努力维持的平静笑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她的眉眼间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灵动和依赖,多了一种他看不懂的疏离和……决绝。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虽然依旧完整,却仿佛布满了细微的裂痕,随时可能碎裂。他抓不住那具体的变化,但那感觉却如影随形,让他心慌。

很快,几道精致的小菜被端上了旁边的小桌。都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几样,色香味俱全。而最中间,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卧着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正是他们边关初遇时,她曾做给他吃过的模样。

看到这碗面,萧元宸的心猛地一揪。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她,质朴、纯真,带着救赎的光芒闯入他困顿的人生。

可此刻,这碗面却像是一个沉重的句点,散发着告别的意味。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明明是熟悉的味道,今天晚上却偏偏一点胃口都没有。

林婉照解下围裙,洗了手,走到桌边坐下,示意他也坐。她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优雅。

萧元宸在她对面坐下,目光紧锁着她略显红肿的双眼。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竟然主动为他斟满了杯子。清冽的酒液注入白玉杯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个动作让萧元宸瞳孔微缩。她一向不喜欢他饮酒,觉得伤身,虽不至于强硬阻止,但像这样主动为他斟酒,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萧元宸的心头疑云密布。

林婉照今晚给他的感觉,实在太不对劲了。

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那双哭过却强作镇定的眼睛,还有这满桌他爱吃的菜肴,尤其是那碗意义非凡的阳春面,以及……这从未有过的主动斟酒。

这一切反常的举动,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坐立难安。

她到底怎么了?

是因为白日朝堂上的风波吗?那些针对她的奏折和非议,让她害怕了?

萧元宸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阵疼惜和自责。是担心自己护不住她吗?是害怕在这波涛汹涌的宫廷争斗中,他最终会为了所谓的“大局”而舍弃她?她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他不是没有向她保证过,可她此刻的样子,却像是不再相信任何承诺。

或者……

萧元宸的眼神锐利了几分,掠过一丝阴霾。

还是说,在她独自待在寝殿的那段时间里,有谁……对她说了什么?是太后那边的人?还是宫里其他嫉妒她的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在她耳边嚼了舌根,说了些挑拨离间或是危言耸听的话?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他心痛且不安。前者意味着她对他深切的不信任和绝望,后者则意味着有人在他眼皮底下,伤害了他最想保护的人。

他看着对面那个女子,她低眉顺眼地将酒杯推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近乎虚无的浅笑。

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吃晚饭。彼此夹了菜。甚至婉婉还频繁的给自己倒了两次酒。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婉婉,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萧元宸实在忍不住了,拉住了婉婉的手。

他迫切地想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想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安抚,驱散她所有的恐惧,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靠近。

“没有啊,阿宸,我很好的。”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婉婉都叫他阿宸。

萧元宸跟着林婉照进了寝殿,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他看着她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之前的忙碌和此刻的对坐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雨春端上了新沏的香茶,氤氲的热气缭绕,却驱不散空气中凝滞的沉重。

林婉照对着雨春和殿内侍立的其他宫人轻轻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娘娘。” 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寝殿内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噼啪声和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终于,林婉照抬起头,看向萧元宸,那双依旧红肿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绝望,也没有了往日的依赖,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惊的平静和一种深沉的疲惫。

“阿宸,”她轻声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我想家了。”

萧元宸的心猛地一沉,他预感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能不能派暗卫,或者给我两个侍卫也行,”她的语气像是在商量一件小事,却字字敲在萧元宸的心上,“我想回边关一趟,祭拜一下我的父母。然后……回家看看。”

她顿了顿,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请求的商量:“等……等你把朝堂上的事情都稳固了,如果你……还记挂着我,到时候,再去我家接我回来,可好?”

不等萧元宸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朝堂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太后……她是你的亲娘,她估计也就是气你不听她的话,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

她的目光转向他,带着一丝无奈和体谅,却更像是一种疏离:“我……主要是也不想让你为难。再这样下去,朝堂上天天为了我这点事乌七八糟的,你才刚刚稳固的朝堂,怕是又要飘摇动荡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低了下去:“我也不懂你的那些政事,不懂那些权谋算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你再添麻烦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苦涩和坦诚:“说实话,阿宸,如果当初在边关,我先知道你是皇帝,我肯定……肯定不会跟你回京都的。我们的身份,本就是天差地别。”

“现在,朝堂和后宫都因为我,弄得这么乱……”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努力维持着平静,“我不想……不想成为南楚的罪人。”

她看着萧元宸,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我说完了。阿宸,我想尽快离开这里。我……我好想家了。”

最后那句“我好想家了”,带着浓浓的乡愁和疲惫,像是一把钝刀,缓缓割开了萧元宸的心。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明明就在他面前,却感觉离他那么遥远。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决绝的话,将自己从他的世界里一点点剥离出去。

萧元宸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插进他的心口,缓慢而残忍地搅动着。

她想走。 她想离开他。 她用“为他好”、“不想添麻烦”、“想家”这些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包装着一个最伤人的事实——她要放弃他,放弃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看着她平静得近乎麻木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潭死水般的沉寂,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痛楚瞬间攫住了他。那些朝堂上的烦扰,太后的压力,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他最害怕的事情,似乎正在发生。

当她终于说完,寝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元宸缓缓抬起眼,目光紧紧锁住林婉照,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是……不要我了吗?”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试图刺破她那层平静的伪装,直抵她内心最深处。

紧接着,不等她回答,他又追问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受伤和一丝被质疑的恼怒:

“还是……你怕我护不住你?”

萧元宸那两句带着痛楚和疑虑的质问,如同两把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凿穿了林婉照强行堆砌起来的平静堡垒。她再也无法维持那份故作的镇定,一直被死死压抑在心底的委屈、恐惧和深爱,如同山洪般轰然爆发。

“呜……”

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她喉间溢出,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便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迅速爬满了她苍白的小脸。她猛地低下头,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那哭声也从最初的啜泣,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哽咽和心碎。

萧元宸看着她突然崩溃的样子,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原本因为她那番“离开”的言论而升起的些许怒意和冰冷,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击得粉碎,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疼惜和慌乱。

他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中,锐利和审视褪去,只剩下震惊和难以言喻的痛楚。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指尖微微颤抖。

她哭了……不是因为害怕被舍弃,而是…… 他的心沉了下去,一种更深的自责和懊恼涌上心头。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婉照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拼命地摇头,试图辩解,声音却因为剧烈的哭泣而破碎不堪,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怎么会不要你……阿宸……我怎么会……”

她望着他,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委屈和深切的无助,像个迷路的孩子,惶恐不安:“我是害怕……我是真的害怕……会给你添麻烦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充满了积压已久的焦虑和恐惧:“你看看现在朝堂上!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他们都在针对你!都在拿我说事!你为了我,顶回去了多少奏折,承受了多少压力,我……我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泪水更加汹涌,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内心最深的恐惧:“我怕……我真的怕……阿宸……” 她哽咽着,声音颤抖得厉害,“如果……如果你因为我……因为我这个…………最后……最后连皇位都……都坐不稳了……”

“如果你因为我……当不了皇上了……你……” 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后面的话像是沉重的巨石堵在喉咙口,让她窒息。那后果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噩梦,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之重。

萧元宸的心像是被这带着血泪的控诉狠狠地剜了一下,剧痛无比。他终于明白了她所有反常举动背后的真正原因——不是不信任,不是想离开,而是深爱到极致,害怕成为他的负累,害怕毁了他!

他再也无法克制,猛地大步上前,一把将那个在他面前哭得浑身颤抖、几乎要碎掉的女子紧紧地、甚至有些粗暴地揽入怀中。他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以此来确认她的存在,也以此来传递自己的力量和决心。

“傻丫头……”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痛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那是对那些逼迫她至此的人的怒意,“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敢这么想!”

他将她稍稍推开一些,双手紧紧按住她颤抖的肩膀,迫使她抬起那张泪痕斑驳的小脸,看着自己的眼睛。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心疼、自责、愤怒,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看着我,婉婉” 他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却又难掩其中的痛楚,“回答朕,在你心里,朕就是那种会因为一点风浪,就放弃自己心爱女人的懦夫吗?在你心里,朕就是那种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的无能之辈吗?!”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锐利而灼热,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你以为你离开,就是为朕好?你以为你牺牲自己,朕就能安稳地坐在这龙椅上?林婉照,你把朕当什么了?!”

他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林婉照的心上,让她哭得更加汹涌,却也让她在那份强大的气场和深切的情感中,感受到了一丝被紧紧抓住的安心。

她只是不住地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依稀看到他紧绷的下颌和眼中那从未有过的、近乎受伤的神情。

“我不是……阿宸……我只是怕……我怕……拖累了你……” 她哽咽着,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只能下意识地抓住他龙袍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萧元宸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渐被更深的疼惜取代。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凌厉稍减,只剩下沉沉的痛意和不容动摇的决心。他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说道:

“听着,婉婉!朕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气息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是朕的女人,是朕从边关亲自带回来的人。只要朕还在一日,就没人能动你分毫!那些朝堂上的魑魅魍魉,朕自会处置!这江山是朕的,这后宫也是朕的!朕要谁留下,谁就必须留下!”

“你不许再说离开的话,不许再有这种念头!”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霸道的命令,却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恳求的坚定,“你若真怕给朕添麻烦,就好好待在朕身边,看着朕如何为你扫清一切障碍!看着朕如何让他们闭嘴!这才是你该做的,明白吗?”

他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人儿的颤抖,心中既是疼惜又是恼怒,更多的,却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和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的决心。

这寂静的寝殿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和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交织在一起,诉说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情感风暴。

林婉照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但身体依旧在他怀中不住地颤抖。她抬起泪水涟涟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被水光浸润,红得像兔子,写满了无助和深深的忧虑。她紧紧抓着萧元宸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能让她不沉溺的唯一稻草。

“阿宸……”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却比刚才清晰了许多,“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可是现在这个事情,它……它很难解决啊!”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想从他怀里退开一点,以便更清楚地表达,但萧元宸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只是微微低头,用那双深邃的、此刻充满了疼惜和坚定的眼睛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他们……他们现在都拿我的身份说事儿!”她急切地说道,泪水又忍不住涌了上来,“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没了,我……我算是个孤儿啊!这……这怎么解释得清楚?”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回忆着那模糊的过去,眼神飘向远方,带着一丝茫然和悲伤:“我爹娘的样子,在我记忆里都……都很模糊了。他们留给我的那个小院子,你是看见的,就在那个小村子里,小小的,旧旧的……就那样。”

“我记得……小时候听我大伯娘说,他们是……是上山采药,不小心……摔到山下的悬崖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对那未曾深知的父母的哀伤。

“我小的时候,大伯送我去村里的私塾上了几年学,和……和大伯娘家的哥哥们一起。先生……勉强教我认了些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能看懂些简单的书信。” 她看向萧元宸,眼神带着一种自卑和坦诚,“我大伯是亲大伯,他说……女孩子家,不求学问多好,但最起码……要会写家书,以后嫁人了,也能给娘家报个平安。”

“可是……别的,那些大家闺秀会的琴棋书画,我……我什么都不会的。”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眼泪又甩落几滴,“就这些,阿宸,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从在边关认识你开始,我……我没有丝毫隐瞒过你啊!”

萧元宸看着她急于剖白、证明自己清白又深感无力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仿佛在触碰最易碎的珍宝。他的指腹温热,带着安抚的力量。

“我知道,婉婉,朕都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说的每一个字,朕都记得。”

林婉照被他温柔的动作和话语稍稍安抚,但内心的焦虑并未散去。她继续哽咽着说:“我从小……基本上就是大伯娘带大的。家里日子困难的时候,我就跟着她去山上采一些不值钱的草药,拿到镇上去卖,换点米粮。”

“大伯娘做饭很好吃,” 提及过往的温暖,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怀念,“我每天都跟在她身边,帮她烧火,看她做饭,慢慢地……也就会做了。但……但也都是些家常便饭,填饱肚子的,没什么出奇的。”

“后来……我大伯年轻的时候,也像村里一些人一样,去边关做过一些……皮草的小买卖,就是从村里各家收一些不值钱的皮毛,拿到边关的集市上去卖给那些牧民或者小商贩,都是些简单的小买卖,赚个辛苦钱。后来哥哥们都长大了,娶妻生子,分家单过了,大伯也岁数大了,折腾不动了,就……就回村子里,老老实实种地了。”

“我……我就还是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干活,帮忙家里。” 她垂下眼帘,声音带着一丝认命和曾经的满足,“因为……因为是大伯大伯娘把我养大的,我就想着……等他们老了,我和哥哥们一起,也该为他们养老送终的。所以……后来就想着自己做点什么,能多赚点钱,就开始……学着在路边摆个小摊,卖些自己做的吃食……”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无奈:“然后……然后就是那天,无意中……看见你被人追杀,倒在路边……我就……救了你……”

“阿宸,我的过往……就只有这些。” 她摊开双手,仿佛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眼神里充满了脆弱和无助,“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也……也卑微得不能再卑微。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能为你在朝堂上助力的亲族,甚至……连个清清白白的出身证明都拿不出来!他们说我是细作,说我来历不明……我……我怎么辩驳?我拿什么去证明?!”

她说到最后,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充满了绝望:“这样的我……怎么配站在你身边?怎么能不成为他们攻击你的把柄?阿宸……我真的……真的只会给你带来灾祸啊!”

萧元宸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龙袍。他听着她一句句诉说自己的过往,那些他早已知晓的细节,此刻从她口中带着如此沉重的绝望和自卑说出来,只让他觉得心如刀绞。他感受着她深刻的不安和恐惧,那不是对他保护能力的质疑,而是源于她内心深处对自身价值的否定,以及对可能连累他的深深恐惧。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更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和心跳,无声地告诉她——他在,他不会放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其中酝酿着风暴,那是对那些胆敢利用她的过去来伤害她、攻击他的人的滔天怒火。

萧元宸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逐渐平复的呼吸,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刚刚落下一点,却又被她接下来的话语,狠狠地抛入了更深的冰窟。

林婉照在他怀中微微动了动,泪水虽然止住了些,但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却蓄满了更深的绝望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然。她抬起头,仰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破碎后的疲惫和哀求:

“阿宸……”她轻轻唤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萧元宸的心猛地一跳,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低下头,看着她眼中那近乎哀求的神色,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你对外……”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冰冷的提议说出口,“就说……就说我病了,没熬过去……病死了。”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萧元宸的耳边,让他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

林婉照避开了他震惊的目光,继续低声说道,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诛心:“然后……让你的暗卫……或者就让暗三暗四,他们可靠……悄悄送我走,送我回边关,或者……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她顿了顿,似乎在给他消化这残酷提议的时间,然后抬起依旧湿润的眼眸,带着一丝卑微的期盼看着他:“等……等你想我了……或者风声过去了……你可以……偷偷来看我。就当……就当我从来没有进过这皇宫……”

“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皇宫里了。”她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倦怠和恐惧,“这里太压抑,太可怕了……我不适合这里。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怕说错话,怕做错事,更怕……更怕给你惹来无妄之灾。”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抓着他龙袍的手指,声音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自卑:“而且……我留在这里……你……”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最伤人的话说出了口,“你……早晚都会嫌弃我的。”

萧元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猛地收紧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勒疼,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变得极其低沉嘶哑:“你说什么?”

林婉照被他突然加大的力道弄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是认命般的悲哀:“阿宸,我说的是实话。我只是一个……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女孩……我何德何能……配得上我们南楚尊贵的皇帝陛下?”

“我是何其幸运能遇到你,阿宸……”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可如今……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才可以和你……和你想象的那样,白头到老。”

她自嘲地笑了笑,泪水却再次滑落:“我这样无趣的人……除了会做几样家常菜,会缝补浆洗,懂的只有那些田间地头、柴米油盐的事情……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诗词歌赋更是狗屁不闻。早晚有一天,你会厌倦我的,你会觉得我配不上你,配不上这后宫……”

她的目光飘向远方,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你身边……应该有更好的女孩。出身高贵,才情卓绝,知书达理……她们才能真正地帮助你,陪伴你……长长久久。”

说完这番话,她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虚脱般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不再言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等待着他的判决。

萧元宸抱着她,只觉得怀中的人儿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得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什么身份,什么朝堂,什么太后,在这一刻,都比不上她这番话带给他的打击和痛楚。

她竟然觉得他不配?她竟然觉得他会嫌弃她?她竟然……想用“死亡”来逃离他?

他英俊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骇人的苍白。那双总是锐利威严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楚、愤怒和一种近乎被背叛的绝望。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硬生生抽离了一部分,留下了一个冰冷空洞的缺口。他紧紧抱着她,却感觉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他几乎抓不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萧元宸抱着她,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像。怀中的人儿温软馨香,却说着世界上最冰冷、最残忍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入他心脏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

“病死了……” “送我走……” “你会嫌弃我……” “更好的女孩……”

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轰鸣、盘旋,震得他头晕目眩,胸口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画面:他穿着丧服,面无表情地接受百官的慰问,宣布他心爱的婉嫔“薨逝”;然后,在某个寂静的深夜,他像个贼一样,偷偷潜入某个偏远的小院,去看那个本应躺在他身边,却被他亲手“杀死”并放逐的女人……

不! 光是想象,就让他痛彻心扉,几欲疯狂!

他松开了紧抱着她的手臂,不是放开,而是用双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将她从自己怀中稍稍推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林婉照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和眼中从未有过的、近乎毁灭性的痛苦骇住了,泪水都忘记了流淌,只是惊恐地、茫然地看着他。

萧元宸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没有了帝王的威严和算计,只剩下**裸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痛楚和绝望。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那双含泪的眼中攫取出来。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寝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和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然后,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腥味: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要可怕,里面蕴含的痛苦和不敢置信,让林婉照的心脏骤然缩紧,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她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伤痛,看着他因为她的话而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像他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尖锐的刺痛感瞬间席卷了她。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是不是……伤他太深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想要收回刚才的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元宸见她不语,眼中翻涌的痛苦更甚,他猛地闭上眼睛,仰起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再睁开眼时,那双黑眸里已经染上了一层猩红,像是濒临绝境的困兽。

“病死了?”他重复着她的话,语气里带着一种自嘲和极致的悲凉,“你要朕……对外宣布,你死了?”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声音微微颤抖:“然后……让朕的暗卫,把你像个……像个见不得光的物件一样,偷偷送走?”

他低下头,目光再次死死锁住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质问:“林婉照!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朕到底算什么?!”

“嫌弃你?厌弃你?”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最伤人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无尽的冰冷和伤痛,“在你心里,朕就是这样一个始乱终弃、薄情寡义的男人吗?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算什么?!”

“是我!萧元宸!先招惹的你!”他几乎是低吼出声,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愤怒,“是我死皮赖脸把你从边关带回来的!是我求着你留在我身边的!现在……现在你要我亲手把你推开?!要我亲口告诉你死了?!然后让我一个人……守着这冰冷的皇宫,守着一个‘已死’的你的名分,去想念一个活生生的你?!”

“林婉照!”他猛地俯下身,额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冰凉的脸上,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你告诉我……你要朕怎么做?啊?!你要朕怎么活下去?!”

“放你走?”他的声音再次低了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自毁倾向,“放一个……全心全意对我好,掏心掏肺信任我,只是因为害怕连累我,就宁愿自己‘死’掉的傻丫头走?”

他猛地松开她的肩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肩膀微微颤抖着。

“朕……做不到。”

他缓缓放下捂着眼睛的手,那双曾经锐利威严的龙目此刻布满了血丝,像是熬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又像是刚刚痛哭过一场。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嘴唇甚至有些发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感,与他帝王的身份形成了 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林婉照,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愤怒或质问,而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碎的东西——那是被掏空了灵魂后的疲惫,是痛到极致后的麻木,是近乎哀求的绝望。

“朕若是答应了你……” 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一种气若游丝的虚弱,仿佛说出这几个字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那朕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

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回答自己,又像是在对她说:“守着这万里江山,坐拥这无上权力,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甚至,还要亲手……宣告她的‘死亡’,将她远远推开……”

他自嘲地、无声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泣更让人觉得悲伤,眼中是化不开的浓重墨色,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黑洞。

“婉婉…” 他再次唤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重地砸在林婉照的心上,“你这是……要诛朕的心啊。”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