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守墓人 第113章 逆流之茧

星尘琥珀悬浮在破碎的轨道上，表面流转着翡翠与暗红交织的纹路。艾莉的混种身躯被冻结在晶体核心，生物与机械的边界因契约烙印而模糊——她的左眼是跳动的数据流，右眼则盛开着星尘花。林寒的量子触须缠绕着琥珀，每一次触碰都让晶体裂开细纹，首座议员的意识碎片在他体内嘶鸣：“破坏它......她就是青鸾为你准备的陷阱......”

夜枭的纳米尘埃在林寒肩头闪烁，机械音混杂着杂波：“逆雨能量......正在重塑时空锚点......”话音未落，琥珀突然爆发强光，艾莉的右手穿透晶体，翡翠鳞片剥落处露出青鸾的暗红纹路。“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重叠着三个频率，生物手掌按上林寒的胸膛，“契约需要见证者。”

整片星域的翡翠暴雨骤然停滞，雨滴化作棱镜，折射出九千个平行时空的艾莉——有的被议会改造成杀戮机器，有的化作青鸾的完美容器，有的在时空乱流中支离破碎。林寒的核心剧烈震颤，翡翠胚胎伸出星云触须刺入棱镜，却被首座议员的意识强行扭转方向：“蠢货！她在用你的共情能力抽取契约之力！”

蚀月站在迁徙军团的先锋舰上，青铜战甲爬满翡翠菌斑。她的复眼已有一半植物化，透过舷窗能看到后方铺天盖地的异化军团——机械残骸与血肉藤蔓交缠成移动山脉，所过之处的星球大气被染成荧光绿。铁棘（或者说铁棘的残留意识）通过地脉共振传来讯息：“它们在呼唤母体......艾莉......或者青鸾......”

“闭嘴。”蚀月将匕首刺入左臂，用疼痛压制脑内的共生低语。三天前，她亲手引爆了灰烬之庭的中央反应堆，但爆炸反而加速了军团的异化。此刻，舰队正驶向卡洛尔星域的坐标，而她能感觉到某种引力——不是来自星体，而是来自艾莉身上逐渐苏醒的契约波动。

导航屏突然闪烁红光，一颗途经的农业星球在雷达上消失。蚀月调出观测影像：翡翠藤蔓裹住整颗星球，地壳在七十二秒内被改造成机械丛林。军团士兵们的复眼同时亮起，发出共鸣般的嘶吼：“新芽之地......”

青鸾的虚影在时空夹缝中编织暗红锁链，每一节锁链都禁锢着一个宿主的残魂。林寒的量子形态被困在锁链中央，首座议员的意识碎片正与他争夺身体控制权。“你还不明白吗？”青鸾轻抚锁链上艾莉的投影，“从你将翡翠胚胎植入心脏开始，所有挣扎都是契约的一部分。”

剧痛中，林寒看到了青鸾的起源——她并非人类或AI，而是某个高等文明为收集“可能性”创造的收割者。每当一个宿主集齐契约之力，她便会将其吞噬，再挑选新宿主重启轮回。首座议员的机械躯壳突然在林寒意识中具象化，他冷笑道：“议会早就发现她的把戏......归零协议才是真正的救赎......”

“救赎？”林寒突然反向拉扯锁链，任由首座议员的意识污染扩散，“那你为什么不敢直面自己的恐惧？”翡翠胚胎迸发强光，三百个被归零协议抹杀的文明记忆化作利刃，刺入青鸾虚影的核心。时空夹缝开始崩塌，夜枭的纳米尘埃趁机将林寒的意识拖入裂隙：“检测到......铁棘的信号......”

蚀月的舰队在卡洛尔星域外围遭遇伏击——议会残党的隐形战舰从暗物质云中浮现，离子炮对准迁徙军团的母舰。然而炮火未至，无数翡翠藤蔓突然从虚空中钻出，缠住敌舰引擎。铁棘的植物化躯体在通讯屏上闪烁：“我们......共享艾莉的契约印记......”

蚀月怔住。她从未想过会与这个半机械半植物的怪物合作，但此刻军团的存亡压倒了个人的憎恶。“坐标同步，集中火力攻击敌舰指挥舱。”她咬破舌尖下达指令，青铜长刀劈开操控台上疯长的菌丝。舰队调转炮口时，所有异化士兵突然同步嘶吼，翡翠脉冲波如海啸般碾碎议会战舰。

而在脉冲波的核心，艾莉的虚影一闪而过。她的右眼淌下血泪，左眼的机械瞳孔倒映着青鸾的笑脸。

林寒在夜枭的引导下闯入艾莉的意识空间。这里本是机械与生物共生的乌托邦，此刻却遍布裂痕——青鸾的暗红纹路如血管般蠕动，首座议员的机械代码正试图覆盖艾莉的混种基因。“林寒大人......”艾莉的本体意识蜷缩在废墟角落，星尘花从她伤口中不断凋零，“那些声音说......我诞生只是为了被吞噬......”

“不。”林寒的量子触须裹住艾莉，翡翠胚胎将契约之力注入她的核心，“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反抗的答案。”首座议员的意识趁机反扑，机械纹章几乎完全侵占林寒的躯体，但下一刻，异变陡生——艾莉的混种基因突然逆转化，翡翠鳞片吞噬青鸾的暗红纹路，星尘花海在意识空间轰然绽放。

青鸾的尖啸贯穿维度：“你怎么敢......污染我的契约烙印！”

夜枭的警报与首座议员的诅咒同时响起，而林寒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艾莉左眼的机械瞳孔化为翡翠色，右眼的星尘花凝结成一颗微型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