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岁月敬杯酒 第22章 北国采访，偶识“王成”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古煜与《实践指南》编辑部的一位摄影记者携手深入辽宁地区，他们访问了大连、丹东、朝阳以及吉林公主岭、长春等地的几家壮观的汽车零部件联营工厂。在抵达长春的那个夜晚，他们接受了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同仁们的热情邀请，在主人的陪同下走进了一个新开张的餐馆。

\"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人民战士驱虎豹，舍生忘死为革命……\" 在上世纪60年代，这首《英雄的赞歌》响彻云霄，触动了无数人的心弦，点燃了无数人的壮志豪情。时光流转，歌声为何再次在耳边回响？我们情不自禁地跟唱，沉醉其中。难道是梦吗？不，这是一场别具一格的大合唱，唱得最为忘我、最为投入的，正是当年在银幕上手持爆破筒、背负发报机，叱咤风云的英雄王成的扮演者——国家一级演员刘世龙先生，以及他的妻子——着名舞蹈艺术家、吉林省舞协主席莽双英女士。

那是一个夕阳余晖洒满天际的黄昏，热情的第一汽车厂主人引领古煜和摄影记者小李走进了新开张的“老开酒家”。落座后，我们刚刚举起酒杯，就有一位老同志走过来，拍了拍我邻座的肩膀：“老李，你认识他吗？”我转头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一位似曾相识的忠厚长者正坐在墙边，目光炯炯有神地打量着我们。老同志继续说道：“他就是在电影《英雄儿女》中扮演王成的国家一级演员刘世龙先生。”

出于对英雄的敬仰，我们一桌的主宾都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酒杯，轻声合唱起了《英雄儿女》的主题曲。在座的宾客们边唱边享用美食，氛围轻松愉快，充满欢乐与自在。酒过三巡，一汽宣传部领导、着名作家张永善起身提议：“各位，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何不为英雄举杯，而不是仅仅唱颂英雄呢？请英雄为我们献唱一曲。”作家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20多人纷纷起立，围成一圈，左手持杯，右手打着节拍，歌声响亮，正是文章开头所描述的场景。

“为何战旗如此绚烂？是英雄的鲜血将其染红；为何大地春意盎然？是英雄的生命绽放如花。”歌声刚落，“向我开炮！”王成一声低沉的呼喊，将众人的热情推向了顶峰。大家急忙放下酒杯，热烈地拍起手来。

在主人的引荐下，古煜的手与艺术家的手紧紧相握。他连声赞叹：“宏伟人做得真棒，宏伟车的信誉真是高！”看到他如此热情洋溢，古煜不失时机地发出邀请：“刘老师，如果晚上您方便的话，能否光临74栋233室，一同品茶，畅谈半小时？”“当然，方便得很，我一定会去的！”刘老师回答得十分爽快。

晚上8时，艺术家如约而至，踏入铺着腥红地毯的宾馆。我们像对待老朋友一样，热情地请他入座，奉上香茗，随即开始了愉快的交谈。刘世龙先生，这位来自安徽萧县的艺术家，9岁时便随父亲迁至部队。由于年纪尚小，他便从力所能及的小事做起，在文工团中跑龙套，扮演各种角色，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他都积极主动地参与。在那值得纪念的一年——日本投降时，他16岁。在一次战斗结束后，他与战友们英勇地抓获了数名俘虏，因此获得了火线入党的殊荣。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1946年，他仅认识几百个字，但组织上便指派他担任文化教员；到了1947年，他正式被调至部队文工团；在进军大西南的战役中，他已经是刘邓大军（二野）48师文工团的队长。1951年，部队保送他进入西南人民艺术学院戏剧系学习表演艺术，两年后他以大专学历毕业，并继续在北京电影学校表演班深造一年。在北影工作了一年多后，他被调至长春电影制片厂，直至退休。

当古煜向他提问：“刘老师，请问您总共参与演出多少部影片？哪些角色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回答说：“我总共出演了50多部影片，其中担任主角的有15部，配角的有30多部，还参与了几部电视剧的演出，并担任过制片主任。一些给观众留下较深印象的角色包括《英雄儿女》中的王成，《刘三姐》中的阿牛哥，《红岩》中的李云飞等，这些都是我比较满意的。值得一提的是，《英雄儿女》原名是《团圆》，但在1964年，军委首长审看样片后，罗瑞卿总参谋长提议：‘为我们的部队树立了一个光辉形象，叫团圆，有些俗气，不如改为《英雄儿女》更为贴切。’罗总长的提议一锤定音。”

“真正的英雄拜访了虚构的英雄。”刘老师这样描述：“几年前，部队高层组织了一次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英模报告团，他们计划来吉林作报告。一到北京，他们就给长影制片厂的厂长打了电话，表示到了吉林后，他们非常想见王成。当时王成正在外地拍摄，非常忙碌，但厂长强调，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有多忙，这个任务比拍摄更重要。”对于军人来说，服从命令是天职，即便已经退役，但英模报告团的成员们仍然是军人，真正的英雄要来拜访扮演英雄的艺术家，我们怎能让他们失望呢？

刘老师急忙赶回长春，与这些英雄们一见如故，共同合影留念，并签名留作纪念。这些真正的英雄们风趣地说：“我只是一个虚构的英雄，而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然而，这些真正的英雄们却一致表示：“正是你在银幕上塑造的英雄形象激励了我们，在战场上勇敢前行。每当我们与敌人进行生死搏斗时，王成的英雄形象就在我们眼前浮现。毫不夸张地说，我们之所以能成为今天的英雄，离不开党的培养教育，也离不开你塑造的王成这一英雄形象的鼓舞。”

刘老师满怀感慨地说道：“要想将一个艺术角色演绎得形神兼备，首要的是扎实的生活基础，其次是精湛的艺术修养。王成这个形象之所以能够深入人心，正是得益于这两点。”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我拥有13年的军旅生涯，参与了淮海战役、安阳和新乡之战，以及大西南的剿匪战斗，经历了50多次大小战斗，负伤两次。可以说，我的战场体验是相当丰富的。”

古煜接着询问：“今年建军节，您似乎上过央视。”刘老师回答：“没错，是央视邀请我们去的。军委有一项规定，将《英雄儿女》等10部影片指定为革命传统教育片。中央电视台每年需播放两次。而且，虽然我已经62岁，办理了退休手续，但退而不休。如果有合适的角色，厂里还会找我。此外，许多大中小学邀请我去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讲座，也非常受欢迎。”

“叮铃铃……”古煜接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是他的老伴打来的，墙上的时钟指向了9点。古煜急忙说：“刘老师，抱歉，我们超时了！”“没关系的！”送刘老师到楼下，他的老伴和一群亲友已在门口等候，送他们上车后，古煜感到秋意渐浓，但心中却暖洋洋的。人们常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言不虚，更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