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尚峰认命地叹了口气,努力将自己那因为幻想暴富而有些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起来,朝着孙思邈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官道旁不远处的一片向阳山坡上,确实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看起来叶片颇为肥厚的植物,上面点缀着一些小小的、黄色的花朵,在阳光下显得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像他老家田埂上常见的某种野草。
【叶片肥厚、黄色小花……这又是什么?】苟尚峰感觉自己的大脑cpU因为过热,已经开始自动降频了,【大佬您这神农速成班的课程也太密集了吧?!我这十几天认识的草药,比我上辈子认识的明星都多!问题是我一个也记不住啊!】
他努力在自己那贫瘠的草药知识库里搜刮着,试图找出一点点与眼前这植物相关的记忆碎片。
【黄色的花,昨天好像也见过几种开黄花的。蒲公英?地丁?不对不对,蒲公英的叶子是锯齿状的,地丁的花好像是紫色的,这个叶子看起来肉乎乎的,难道是多肉植物的祖先?】
他越想越离谱,越想越没底,只能再次祭出他那招牌式的“憨厚茫然”表情。
马车里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了孙思邈那带着明显的无奈叹息:“此乃景天三七,又名费菜。性平,味甘酸,可活血化瘀,止血止痛,亦能宁心安神。多用于跌打损伤,内外出血,以及心悸失眠等症。其叶片肥厚多汁,便是其主要特征之一。你连这等特征明显的都记不住,可见心思依旧未曾用到实处。”
【景天三七?费菜?大佬您确定这不是您老人家临时编出来忽悠我的吗?】苟尚峰内心疯狂吐槽。
“是是是,先生教训的是,小子一定用心!下次一定记住!” 他赶紧低头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孙思邈似乎也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马车继续不紧不慢地前行。
苟尚峰骑在马上,他原本以为,蹭上了这支队伍,至少在到达长安之前,能过上几天吃香喝辣、不用自己走路的**日子。
谁知道,孙思邈竟然丧心病狂地把这马车和马背,都变成了他的移动课堂。
白天,他要一边在马背上努力维持着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平衡,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孙思邈时不时从马车里飘出来的随堂提问,还要瞪大眼睛去辨认那些在他看来长得都差不多的花花草草。
晚上到了宿处,他不仅要面对孙思邈对他白天“学习成果”的无情检验,还要在他老人家的“亲切关怀”下,研墨铺纸,将孙思邈当日的诊治心得一字不差地默写下来。
那感觉简直比在学校被逼着写论文还要痛苦。
【我这到底是来大唐发财的,还是来参加药王魔鬼训练营的啊?!这训练强度,最强大脑来了都得跪啊!】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只能强迫自己,将那点可怜的脑细胞都调动起来,努力去记那些拗口的药名、玄乎的功效、以及孙思邈那套他听不太懂的辨证理论。
说来也怪,或许是求生欲激发了潜能,又或许是他那颗现代医学生的脑袋,在潜意识里对这些医学知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接受度的。
几天下来,他虽然依旧是错漏百出,被孙思邈骂得狗血淋头,但他竟然真的勉强记住了一些最常见的药材,甚至还能磕磕绊绊地说出它们几种最主要的功效。
至于孙思邈的诊治心得,他虽然依旧看不懂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毛笔字,也理解不了那些深奥的中医理论,但他至少能把孙思邈口述的那些关键词,用他自己发明的速记法给勉强记录下来,晚上再依葫芦画瓢地“默写”出来,虽然字迹依旧惨不忍睹,内容也多有错漏,但至少不再是交白卷了。
孙思邈对他这种肉眼可见的龟速进步,依旧是那副“朽木尚可雕也(一点点)”的嫌弃表情,但训斥的次数,似乎比之前稍微少了一些。
这让苟尚峰在痛苦的学习之余,也找到了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如同在沙漠中发现了一滴水的安慰。
【看来,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努力,大佬还是会手下留情的嘛!】
当然,他那颗搞钱的心,是永远不会熄灭的。
每到一个新的集镇或宿处,他都会在完成孙思邈布置的家庭作业之后,偷偷摸摸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打听一些物价行情,或者寻找一些潜在的客户。
他那些现代工业产物依旧是他心中最大的依仗和翻身的希望。
【等到了长安,等我把这些宝贝都卖出去,等我赚够了第一桶金……哼哼……到时候,谁还管你什么蒲公英、车前草!我要顿顿大鱼大肉,天天睡到自然醒!】
他正沉浸在自己那美好的幻想中,冷不丁地,前面马车里又传来了孙思邈那如同魔咒般的声音:
“后生,你看前方河滩边,那一片丛生的、叶似长剑、根茎横走的植物,是何物?其性味功效若何?老朽前日才与你讲过,若是再答不上来……”
苟尚峰的笑容,瞬间又僵在了脸上。
【又来了!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