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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是灯火 第113章 想你

作者:橙黄橘绿有时候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03 08:16:00 来源:小说旗

北方的秋天来的早,这天儿,冷不丁就有了丝丝凉意。

珠儿穿着浆洗得挺括的氅衣,袖口银绣的海棠花刺得掌心发疼。

三少爷挡在门口,青灰色的军装破了多处,像是拉扯所致,门把手鎏金,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幽幽的光。

走廊里静悄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除了她自己的心跳声,神经绷得紧紧的。

珠儿就要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三少奶奶,可惜三少爷不让她进去,接过衣服,就让她走人。

她踮着脚,想要越过三少爷,可他高得像门框,她想耍个机灵,从三少爷身边钻过去,可她哪里是三少爷的对手。

没有胜算的时候,就不指望赌一把,珠儿就地求饶,“三少爷,你让我看一眼三少奶奶就行。外面风言风语,三少奶奶遭老罪了,我就看一眼,看三少奶奶好好的,我就走。”

说着说着,珠儿有些哽咽。“三少爷行行好。”

她闻到房内有安神香,心里舒坦了些,“我带了藕粉桂花糕......”

话音未竟,喉头忽哽。

三少奶奶走的时候,也曾舍不得她。

第一次被人舍不得,是岑妈捡回她,第二次被人舍不得,是少奶奶离开她。

沈世元心软,“她现在不方便,等她醒了,还是你照顾她。”

惊喜来得太突然。珠儿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想到三少奶奶遭了劫难,她有些讪讪的,“三少爷,那我去三少奶奶房间等。”

宜棠陷在鹅绒枕里,睫毛颤动,她想醒醒不过来,玫瑰香混着薄荷油清凉的苦涩,这是哪里?

记忆如潮水漫涌:牢房肮脏的腥气,鼠群啃噬稻草的细响,曹某油灯下扭曲的笑脸......

……奇怪……老鼠怎么不叫了,**阴暗潮湿的气息也消失了?

不对,自己明明身处在牢房……..难道,难道是曹某得逞了?

宜棠被巨大的恐慌充斥,她慌不择路,叫道:“世元,你救我。”

可是她没有见到世元。

她哭了,“连泽,你呢?”

最后她绝望了,“沈世良,连你也不在吗?”

沈世元再也无法忍受,他抱住宜棠,“棠儿,棠儿,是我,我在,你醒醒。”

忽有温热的触感覆上额头,惊得她猛然睁眼。

沈世元就在眼前,宜棠认清是他时,居然一瞬间陷入沉默。

她做医生虽然辛苦,但她始终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吃穿用度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可睁眼看到沈世元,她竟感自己往日的随和不过是她大小姐的闲情逸致,她的善良细碎而收敛,在舍身取义面前不值一提。

沈世元刚从战场上归来,那里死伤无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的轨迹,划出一个的死亡。

战友是战友,可却不属于彼此,一瞬间就可能因阴阳相隔。

沈世元一点不像她见过的公子哥,优雅都来自纸醉金迷和风花雪月,沈世元脸上的棱角,是风霜雕刻而成。

宜棠情不自禁伸出手,抚摸上沈世元的面庞,她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是沈世元回来了,她救了她。

沈世元的面容在灯光中镀着金边,下巴新冒的胡茬泛青,左颊添了道寸长的疤。

她指尖触到疤痕凸起的纹理,他军装前襟沾着血渍,似乎还残留着浓重的硝烟味。

沈世元也见到衣服上的污秽,连忙脱了扔到一旁。

“世元,你回来了。”

老天爷终于奖赏了她一回,她心有所属,心有所牵,梦有所绕,然后梦想成真,触之可及。

又黑又瘦的沈世元比过去白皙优雅的沈世元耀眼多了,这张陌生而熟悉的脸,让宜棠心中万千感情排山倒海而来。

劫后余生的时刻充满了魔力,不管宜棠过去如何克制,她此刻的感情充沛而真挚,如秋日饱满的石榴,皮开肉裂,晶莹剔透,只为沈世元。

宜棠起身抱住沈世元。

离开被褥的宜棠赤身**,密密的冷空气袭击了她每一个毛孔,让她清醒过来。

宜棠瞬间脸红,她急急忙忙钻进锦被,面上的红晕如早晨升起的太阳,温暖而不灼热,距离刚刚好,他抱住宜棠,在她耳边轻轻呢喃,“是我,宜棠。”

褪去刚才梦幻般的情愫,宜棠回到现实,战争是残酷的,沈世元经历重重危险——活着,真好。

她也见到了他,他还救了她,真好。

这一个月,宜棠的生命充满了他“逃跑”的冲动,她无数次想走,想回到广州,想去留学,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留下来。

这些理由里,都没有沈世元;然而所有的理由,只为沈世元。

她以为他们不会重逢,因为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她要躲着他,她对他,或许还是有怨有恨吧,虽然自己也是那个诚意不足的人。

算了,沈世元回来了,活生生地站在面前,一切都放下吧。

她也不需要跟沈世元说什么,这个拥抱,万千语言,都在其中。

这个晚上的经历,真是坏透了,但是……但是沈世元救了她,她释怀了,她也不能免俗,她也需要被爱的证明。

宜棠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曲线毕露,却面色坦然。

“世元,谢谢你。”

一晚上都沉溺宜棠柔软爱意中的沈世元如同得了闷头一棍,他的心……怒了。

荣宜棠真不是个东西,她翻脸比翻书还快。

沈世元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下剩余的衣服便钻进被子,他抱住宜棠,逼她直视,不准她躲,无论她脸上是哀求,还是愤怒,他都丝毫不理会,他就要她看着他,让她搞清楚,自己的男人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

回来与她生儿育女,过寻常日子。

一叶扁舟就敢渡江逃跑?

全当给你放个假,现在假期结束,该回家了。

宜棠瞪他,他笑出声来,有什么比温香软玉在手好。

沈世元跟宜棠重复昨天晚上她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学给她听,宜棠听不下去,突然内心一颤,脸阴沉下来,“是张如玉说给你听的吧?”

沈世元哈哈大笑,起身压着宜棠,“荣宜棠也会吃醋吗?”

他兴致高涨,“你还需要在意她吗?她自导自演你不明白吗?”

宜棠气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在外面左拥右抱,倒是我的不是,怪我没有相信你?”

“棠儿……”沈世元咬住宜棠的耳朵,“我是军人,我不想当官,我不需要攀附。至于缺兵少粮,总有解决办法。”

“你断然不会攀附她。”宜棠闷闷的。

“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沈世元轻笑。

“不是对自己有信心。”宜棠看着沈世元,眼里闪过一丝悲凉。

“是对你有信心。”

宜棠顿了顿,“本来就被猜忌,还主动往枪口上撞,你沈世元脑子里装的又不是水?”

沈世元笑笑。

“张如玉……倒是个可怜人。”宜棠叹了口气,她的父亲想过拿她当筹码吗?

真相永远不忍探究。

春日勃发时,世人熙熙攘攘皆道光阴明媚,可滋养万物的,不正是腐朽。

冰雪消融,晶莹剔透,浸入土壤,污秽不知,那又如何?随着新生的植物,苏醒的动物,幻化成万事万物,生命不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与轨迹。”沈世元道,“她如果知道,那就是想开了,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安排,如果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天真可爱,免受世事摧残,天真也是一种福气。”

“最怕知道却想不通,行不通又偏要做,别别扭扭,无力反抗,反抗无用。”

宜棠望着雪白的房顶,明明什么都没有,仿佛又有万事万物,总之,虚无与繁多是一体两面。

“好了,你成哲学家了。”沈世元笑道。

身体的触感让宜棠回到现实。

“你身体好了吗?”沈世元问。

“嗯。”宜棠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可以吗?”

“不可以。”宜棠理智回归,推沈世元下来。

沈世元憋着心里的火,脸上仍然是笑意,宜棠刚遭了劫难,两人目前相处融洽,沈世元根本不敢挑衅,只敢暗戳戳,“你的方法,也不管用啊。”

宜棠只想摆脱,根本无暇顾及沈世元在说什么。

“你让开,你让开。”

女人的力量天然弱过男人,何况这个男人死皮赖脸。

好在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像一只捕食的老虎,抓着猎物却不下口,猎物想逃又怕激怒老虎,被一口啊呜。

沈世元换了个话题,牵开宜棠的注意力。

“陈将军送了我一份大礼。”

“什么?”

沈世元嘿嘿笑起来,“说起来,宜棠你的后台比谁都厉害,你的嫁妆真是重啊。”

“苏辰日日说着自己家财万贯,跟你比起来,还差很多呢!”

“胡说八道。”宜棠道,“我父亲在时,也不懂经营,只不过是我家人口简单,才积攒了几分家资。”

“再说了,那都是我的,我也不会给你用。但是苏辰,只要你愿意,她双手奉上。”

宜棠突然一个激灵,沈世元感受到了。

“怎么?”

“苏家的东西,本就是你们沈家的囊中物。”宜棠道,“你奶奶逼你也是没有办法,她不是为了钱。”

“你体谅她?”沈世元吃惊。

“我只是猜到了背后的隐情而已。”宜棠道,“我处于被舍弃的位置,我还要为上位者喝彩叫好吗?”

“宜棠……”沈世元捏着宜棠的手指,轻轻琢了一口,“那也比不上你,你二话不说,抛下沈家。”

“好了,不算账了。”宜棠拿手放在沈世元的嘴唇上,“清官难断家务事。”

沈世元满意了,“我跟你,只有家务事。”

宜棠又羞又怒,“你起开。”

沈世元连忙吻上,女人惹不得,正生自己气的女人更不能讲道理。

宜棠腾挪躲闪,不让沈世元得逞,她是女人,更是医生,知道哪些地方能让沈世元闪开。

“你起开,很重……”

“行,你上来……”

沈世良走到房间门口,他举起手,却没有敲下去,夫妻久别重逢,还能做什么?

在沈世良心里,荣宜棠是一个习惯离别的人,也许在她的生命里,充斥了太多的离别,她时刻演练,一次比一次深刻,她父亲离开,沈世元离开,她自己离开,都是她离别大戏中的**,她一一挺过来,让她成为无坚不摧的高手。

她却甚少有机会参透重逢,也许这是她生命的第一次,沈世良笑笑,与他无关了。

正中午了,去用餐的人增多,沈世良站在门口,突兀得很,惹人侧目。

\"大少爷安。\"侍应生端着鎏金托盘经过,冰桶里香槟泛着冷光。走廊尽头飘来爵士乐断续的音符,混着交际花银铃似的笑。

他刚想走,就听到门开了。

“大哥。”

沈世元这个王八羔子春风满面,玫瑰香里掺着**未褪的腥甜。

军靴踏在柚木地板上咚咚作响,像攻城槌撞在心头。

沈世良道:“宜棠没事吧?”

“受了惊吓而已,昨夜有些发烧,今天已经好了,一晚上没睡觉,还在补觉。”

“曹某那个王八羔子怎么办?”

“已经被我打得不成样子了,估计在家得躺十天半个月。”

“世元,父亲带话,叫你回去。”

“等宜棠醒了,我要跟她商量,看看她想住在哪里,若不想住在沈家,我还要另寻住处。”

沈世元说得自然,沈世良听得惊心,脱口而出,“宜棠原谅你了?”

沈世元苦笑一声,“指望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会对我全心全意,我还不敢这么高看自己。”

沈世良痛快笑起来,被折磨的滋味,他懂。

“还有你,大哥。”沈世元道,“若不是你和宜棠再起绯闻,我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沈世元说得一本正经,沈世良听得心都错了半拍。

他意识到,他敢做不敢当,在沈世元面前,他羞怯不已。

他怕沈世元揪着这个事情不放,他心里,沈世元是他血脉相连的兄弟,这无法改变。

爱上宜棠,注定是往自己心里插刀,血已经涌上喉咙。

沈世元赤诚一片,对爱慕自己妻子的大哥毫无芥蒂。

越是对手强劲,越不能正面迎战。化有心为无心,才是沈世元在这场保卫战中的高招。

“大哥,我不能再让宜棠一人面对。”

又说,“卷入这些传闻,皆是因我而起,皆因我不在宜棠身边的缘故。”

沈世良无言以对。

旋转楼梯的镜面映出他们并行的身影,一个军装肃杀,一个长衫清癯,倒似阴阳两面。

两兄弟楼下用餐,有人侧目,有人议论,世事纷杂,即便在这乱世里,但凡有人肚子不饿,便要开始琢磨是非,何况在六国饭店这个朱门酒肉臭,拿酒当茶喝的地方。

暗流涌动,见不得光,越要兴风作浪。

“这两兄弟,感情好得很,不是?”

“三少爷大方,哈哈…….”

“又没有真的成亲!”

“哦……”

“原来这位三少奶奶名不副其不实啊!”

……

两兄弟安静地吃完饭。

“你堂而皇之出现,不怕总统治你罪?”

“不管。”沈世元波澜不惊,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爹吓得要死。”沈世良道,“老爷子捡回一条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二哥那边怎么样?”

沈世良摇摇头,“不乐观。”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宜棠最近救治了一个海洛因上瘾的人,症状跟二弟一模一样。”

“海洛因?”沈世元不可思议,“那是止咳药。”

“可症状很像,看起来比鸦片瘾犯了更痛苦。”

“二哥有哮喘,他有可能接触海洛因。”

“二弟不是身患重病,而是有药物依赖,不让他回国的,恐怕不是日本人,而是爹。”

风不停,浪不会静,这是乱世,所有的身份都可以重塑,所有的秩序都可以重来,沈家仍在浪尖。

沈世元回京“护驾”,也是无奈之举,他没有退路。

沈世元原以为,“忠心可鉴”四个字便可消弭一切猜忌,如今才明白他是头脑简单,幼稚的可笑,若在威胁性的实力面前,还能仅凭言语相交立信?真是痴人说梦,君不见“杯酒释兵权”么?

万物相生相克,总统忌惮沈家,却找不到可以替代沈家的。

沈世元与沈一章终究是不一样的。

沈世元的部队骁勇善战,纪律严明,他也不借着打仗扩大地盘。

他表现出的,他不是任何人的嫡系,他是这个国家的军人,他为国而战。

当权者,草灰蛇线,是心魔所致,多少人则损于猜忌之下。

“陈将军的礼.....”沈世元突然开口,餐刀在烛火下寒光凛凛,“是二十门德国山炮,就是我们在陕西运不出来的那批。”

“是宜棠帮你。”沈世良道。

沈世元笑起来时露出白皙的牙齿,像雪原上叼住猎物的狼。

正午时刻,天空碧蓝如洗,远处隐约传来有轨电车的叮当声,碾碎了一地日光。

沈世元自己吃完,另带一份回房间给宜棠,沈世良回面粉厂,他近来雄心壮志,要从寻租权力的买办变成实业救国的企业家。

沈世良也未觉得辛苦,那些日日搂着姑娘喝着大酒,陪着笑,被哄着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在话里下毒,别人也在笑里下毒,你死我活,谈笑间。

他的德国机器还在海关,随着沈世元回京,海关居然递出一个消息,在清关了。

至于清关的结果,那要看沈世元这次是死是活。

沈世良懒得求人,钱他现在花不起,都算在工厂的利润里,人他不想求,筹码太大,要看时间,仰仗沈世元。

他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也曾经是他的行事准则。风光的时候,没几个人会想自己也有一名不文的那天。

如沈世良,即便他的外祖家,一夜繁华成凄凉,在杀气腾腾的新天地里,祭上项上人头。

可沈世良生活在沈家,他做了幸存者,作为权力顶峰的汉族大臣,他们有资本与各种势力握手言和,并再次成为权力中心。

只是在权力的棋局上,谁都有出局的时候。

沈家尚有棋子可走,是死是活不一定。好在时代进步,一人便是一人的事,家人尚可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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