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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是灯火 第78章 不能辜负求娶的女子

作者:橙黄橘绿有时候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03 08:16:00 来源:小说旗

日光斜斜穿过大厅,在青砖地上投下巨大的光圈,今年的天气,和局势一样炙热,烤的人心慌。

沈世良吩咐人点了沉香,袅袅白烟,略微缓和下焦灼的空气。

听到有姑娘来访,沈家两兄弟俱是一惊,一时搞不清什么来头,常年的警惕让他们二人严阵以待,本来是略带八卦的通传,此刻竟然被紧张气氛渲染成诡异和莫名。

沈世良手中正在把玩的玉貔貅“咔嗒”落在黄花梨案几上,“什么姑娘会找你?”他抬手撩开竹青纱帘往外张望,“艺茗那疯丫头又追来了?”

沈世元正俯身捻起自己落在宜棠肩头的一根头发,闻言指尖微顿,凑过去把头发吹走,暧昧地让宜棠一阵脸红,“无令不得出京,她不敢。”

廊下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珠帘哗啦一响,大鱼探进半个身子,额角还沾着柳絮,“大少爷、三少爷,那位小姐带着好些人候在院子外呢。”

“墨迹什么?”沈世良抓起案上折扇敲他肩膀,“没见你三少爷和少奶奶还等着出门呢?迎客就是,让她进来。”

沈世良起身,绛紫色的长衫在身上晃动,大鱼突然发现,大少爷瘦了好多,过往大少爷身上经年沉淀挥之不去的香味儿也闻不见了。

沈世元收回放在宜棠肩膀上的手,修长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一按,“宜棠,我去去就来。”

他转身时月白杭绸长衫掠过宜棠的面庞,腰间羊脂玉佩与宜棠的耳环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待那抹白影消失在游廊转角,沈世良拎起瓷壶斟了盏普洱,琥珀色的茶汤微微漾开,似年轮般,沾染了岁月的深情厚谊。

沈世良屈指将茶盏推到宜棠面前,“胃要暖着养,”他斜倚在靠背上,腕间沉香念珠如今都可以滑落到小臂。

宜棠接过沈世良手里的茶盏,指尖在温热的盏壁上轻轻摩挲。

她苍白的唇沾了茶水,洇出些血色,笑了笑,“大哥,你说得对,胃里的疾病,跟人心情密切相关。”

“宜棠,我真是佩服你。”沈世良笑出声来,“以科学的精神对待生活中虚无却缠人的情绪,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窗外忽然传来女子娇笑,惊得檐下鹦鹉扑棱棱乱撞金丝笼。沈世良被笑声吵得不悦,手中茶盏重重一磕,溅出几点茶渍在云锦桌布上。

门帘猛然被掀开,带进一阵扑鼻的香水味儿。

张如玉绯色氅衣上,金线绣成的风穿牡丹和肩上的如意云锦在日头下流光溢彩,珍珠项链缠着翡翠压襟富贵吉祥。

她纤指捏着蕾丝洋伞往身后婢女怀里一抛,高跟鞋踩着青砖嗒嗒作响。

“世元哥哥,你们就住这儿?”丹凤眼扫过屋内陈设,最终停在桌边女子素白的裙裾上。

“这位是?”那女子对着沈世良问道。

“我是沈世良,世元大哥。”沈世良不等大鱼介绍,自己说道。

宜棠往后看去,女子背后还跟着四个婢女,两个小厮,小厮手里拎着大包小盒,系着丝带,想来是礼品。

“那这位不会是大少奶奶吧?”女子笑靥如花,这个女人挺漂亮,听说大少爷是个花花公子,以貌取人,还是有些眼光。

不过以色侍人嘛……花无百日红,真是可怜,张小姐对宜养生了怜惜之情,她心里知道她当然不可能是大少奶奶,大概是大少爷半路拐的女子,暖床的工具。

宜棠尴尬,沈世元道:“张小姐,这位是我太太。”

沈世元又对着宜棠说道:“宜棠,这位是张小姐,张都督的女儿。”

“张小姐。”宜棠招呼道,沈世良乜斜着眼,他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一看就憋着坏,狗嘴吐不出象牙。

“张小姐,坐吧。”珠儿出来倒茶,沈世良招呼道。

“你真是世元哥哥的太太?”张小姐故作好奇,“你们成亲,都没有登报吗?”

“你真是好脾气,若是换做我,肯定不依。”张小姐坐在宜棠身边,翘着手指,万分真诚说道,“若是一开始就不珍惜,那后头的日子怎么过?”

突然发现宜棠坐在轮椅上,又十分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腿不方便。”

宜棠道:“没关系的。”

沈世良道:“张小姐果然是新女性,虽然还在闺阁之中,已经学会应付男人那一套,不知道是家学传承,还是女校的先生们知识渊博?”

张小姐大概是看过《红楼梦》的,不想在沈大公子面前卖弄学问,于是谦虚道:“沈大哥说笑了,我不过是认得几个字而已,不敢说自己是新女性,只不过,现在已经民国,时代不同了,……”

“张小姐,你的下人们还在晒太阳呢!”沈世良打断道,“民国可是讲究人人平等。”

张小姐立刻回过神,急忙站起来,冲着下人们喊道:“还不快把礼物拿进来?”

张小姐说完转过身,对着沈世元道:“世元哥哥,我带了府里厨子做的蛋糕,我爹可是从上海的大饭店请回来的,手艺一流,说到底,我还是沾了世元哥哥你的光,若不是我说要送与你吃,这蛋糕也轮不上我。我爹新纳了几个姨太太,别人送的,千娇百媚的,又会撒娇,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哎呀,我就是受不了这些年年轻轻,以色侍人跟货物一样的女人。”

四个丫鬟鱼贯而入,沈世良嗅到法式香粉混着马鞭草香水的味道,忍不住用折扇抵住鼻尖。

张小姐朝一个丫鬟瞪眼道:“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把蛋糕摆上。”

张如玉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点在宜棠肩头,和气地说道:“你也尝尝,外面吃不到的。”

宜棠点点头,沈世良道:“甜食吃多容易长胖,宜棠少吃点。”

沈世元插话:“想吃就吃。”

张小姐假装生气,瞪眼道:“女子天生柔弱,很多地方是比不上男人,但是女子连吃一块蛋糕的自主权也没有吗?你们两个大男人真是的!”

张小姐低头对宜棠说道:“不用怕,你吃,我为你做主。”

“谢谢张小姐。”宜棠又悄悄吩咐珠儿:“帮他们送些茶水。”珠儿听言去了。

沈世良若不是因为宜棠在此,早走了,张小姐这般,头脑如山间竹子,空空如也,实在是不喜欢,懒得应酬。

张小姐见宜棠身上一颗珠玉也无,又是个残疾人,料定她不是什么人物,何况沈家与张家如今亲厚,自己居然从没有听说过沈世元的亲事,便大着胆子说道:“你若是身体不好,也不用强求,男人也不是非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管的,你坐着轮椅还跟到西安,真是辛苦。”

“张小姐,大哥陪你,我要陪内子出门办事。”沈世元道。

沈世良气结,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翻白眼,内心把沈世元恨不得凌迟处死,可为了解放宜棠,他也只的舍命陪小人。

“世元哥哥,你去哪里?”张小姐连忙起身,“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西安的地界上,我人面比你熟悉,不过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今天来,是要请你共进晚餐,我爹,我爹有些事情,要跟你谈。”张小姐突发奇想,搬出老爹,心里也有些懊丧,沈世元带了女人在身边,他竟然都不知道,就派她来打前站,还好这个女人不足为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话都不敢说一句。

“改日我亲自拜会,张小姐你坐,沈某告辞。”沈世元说罢就推着宜棠出门。

张小姐急急忙忙站起来,“世元哥哥,你怎么生份了,还喊我张小姐做什么?你……你喊我如玉不就好了,跟以前一样,那时候爹还说,说了要把我许配给你。”

沈家兄弟一起看向宜棠,宜棠回望他俩,三个人面面相觑,沈世良道:“世元,你们快走吧,我陪张小姐。”

他有些同情沈世元,知弟莫若他,沈世元心里已经吐血了。

沈世元一拱手,推着宜棠大步向前,张小姐还要跟上,沈世良道:“张小姐坐,我给你续茶。”

张小姐闷闷的,眼睁睁看着沈世元走了,闷闷说道:“你们沈家,这样的媳妇也要?”

“张小姐,请回吧,我这个人,荒唐事儿多,名声不好,跟我一起时间长了,怕影响张小姐姑娘家清誉。”

沈世良起身,窝进远处黄铜包角的沙发里,点燃一支烟,他那副薄情相在袅袅白烟中更加撩人,眉骨清秀,如工笔画收尾得恰到好处,浓淡相宜;丹凤眼狭长,波光流转的是桃花余韵,更是凌厉绝情。

他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下,偶尔有余晖,在他身上打出好看的光圈,他垂下眼,沉静的面庞蛊惑人心,金玉其外的浪荡公子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优雅得像一尊神。

屋上的琉璃瓦逐渐失去光泽,厅里骤然变黑,下人们紧张地点灯,若是叫大小姐看到屋内黑灯瞎火,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下人们堪堪点燃烛火,又拉亮美孚灯,室内如白昼般明亮,张如玉踩着高跟皮鞋冲进朱漆大门,鞋跟几乎要把青砖带出火星,她扬手打翻廊下青瓷鱼缸,红鲤在碎瓷片间扑腾,水渍蜿蜒,溅得下人一身水,却不敢吱声。

“大帅呢?我要见我爹。”如玉扯断颈间珍珠项链,浑圆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丫鬟们紧张地盯着珠子行走的方向,今夜若是把珠子无法还原,免不了也要跪到找完最后一颗珠子为止。

前厅隐约传来西洋留声机的声音,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咿咿呀呀,像锤子一样砸进如玉心里,她烦躁不堪,抓起案上龙泉窑梅瓶就要砸,“大帅呢?”

下人瑟瑟发抖,“回大小姐,大帅今日有客,正在前厅会客。”

“什么人?”

“沈三公子携夫人来访,还有一个洋人。”下人道。

如玉指尖生生顿在半空,“滚。”

张如玉呵退下人,又冲着自己的丫鬟道:“死人吗?没听见世元哥哥来了吗?还不伺候我梳妆,难道我这样去见人吗?”

丫鬟战战兢兢,赶紧上前,进屋准备大小姐梳妆之物,张如玉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声大吼:“回来!”

“没规矩的东西,我让你走我前面了吗?”张如玉一巴掌下去,丫鬟的脸立刻肿了起来,一声不敢吭,赶紧退到一旁,让张如玉走在前面。

她反手将梅瓶掷向丫鬟,丫鬟躲避及时,碎瓷擦着耳际飞过,在粉墙上四分五裂开来,立刻有下人去收拾,轻车熟路,家常便饭。

“小姐,要梳什么发式?”张如玉看着镜子里被打的丫鬟肿胀的半张脸,甩出一把梳子,“滚,看你就晦气。”

另一个丫鬟凑上来,“大小姐,我来。”

“你?”张如玉瞪着眼,“如今上海流行什么发型,你知道吗?我要把世元哥哥身边那个土包子比下去,去外面给我找个烫头的师傅来,要快!”

“拿法兰西香水来!要夜巴黎新到的那款!”

妆奁镜中倒映着四个战栗的身影,烫发师傅捧来烫发器,蒸汽在琉璃灯下氤氲成雾。

“小姐,烫什么发式?”

“我要罗马卷!要像《良友》画报上月历女郎那样!”

电烫钳扯断的发丝在烛火里蜷曲成焦黑色,混着玫瑰发油甜腻的香气。

更衣时,张如玉选了一身墨绿织锦缎氅衣,金线玫瑰从腰肢蔓到脚踝。

月上柳梢,张如玉终于娉娉袅袅到了前厅,进屋便扑到张都督怀里,“爹,你宴请世元哥哥都不提前跟我说。”

水晶吊灯将人影拉得老长,张如玉见沈世元扶着轮椅微微倾身。“世元哥哥!”她生生插进两人之间,掐进沈世元臂弯,珍珠耳坠扫过他襟前盘扣。

张都督戎装上的绶带金穗簌簌颤动,他笑着打圆场:“小女莽撞,让诸位见笑。”

如玉歪着头,“世元哥哥,你怎么没说要来我家?”

“妮子,放开世元,成何体统?叫少奶奶看笑话。”张都督教训道,“过来坐好。”

“如玉小姐,我们与张大帅,也是偶遇。”沈世元解释道。

“对!相请不如偶遇。”张都督打着哈哈。

张如玉这才发现,果然还坐着一个外国人,张如玉问道:“爹,这个外国人哪里来的?”

“不得无礼,如玉,詹森先生是华仁医院的医生。”张都督介绍道,“与三少奶奶先前都在博济医院共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三少奶奶也是名医。”

张都督感慨道:“宜棠,我与荣大人有过数面之缘,惺惺相惜,没想到荣大人已经作古,世侄女嫁入沈家,想来荣大人也瞑目了。”

张如玉心下了然,怪不得坐着轮椅也能嫁进沈家,说到底,世家都讲究门当户对,互惠互利,于是又有了信心,毕竟自己的爹于沈家而言,现在才是真的有大用处,沈家在拼命拉拢张家。

自己进了门,还怕斗不过一个坐轮椅的,何况她爹都死了。

张如玉思绪万千,沈世元道:“张大帅,内子宜棠行医多年,她自己小时候也曾接受牛痘,在广州,自当日东印度公司引进以来,几十年时间已经到普及,安全无虞,这点请您务必相信。如今百姓对洋人抵触,不敢接受牛痘,如果衙门能出面说明情况,鼓励百姓接种,也可效仿当日上海道台,愿意接种的,给予一些银两。”

张都督捋了捋胡须,“世元,有你做保,我还有什么不信的。明日我就去安排。”

詹森和宜棠喜出望外,两人人逢喜事,都吃下不少东西,尤其是宜棠,本不是多话之人,今日为了打消张大帅的顾虑,像打开了话匣子,从牛痘被发现到引进中国,广州的接种情况等等一应俱全,全说得明明白白。

宜棠眸中星河璀璨,沈世元低头含笑,碧螺春汤色映着他眼底渐起的涟漪。

看着沈世元一脸痴迷,如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夜色渐浓,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

沈世元推着宜棠的轮椅,与张大帅告辞,张如玉突然扯住他的长衫,“世元哥哥,借一步说话。”

沈世元不疑有他,俯身跟宜棠说:“我去取就来,你等我。”

宜棠看着沈世元离去,长衫被风撩起,露出银线暗绣的竹纹滚边。

沈世元后颈短发剃得极齐整,如削得平整的山石,生出冷冽感。

廊下灯笼忽明忽暗,沈世元肩背挺得笔直,浸在月色里,把满园的春愁都收敛起来。

忽然起了夜风,沈世元连忙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宜棠身边,“冷不冷,送你回房等我。”

张如玉气得跺脚,把手里的丝帕恨不得撕碎,一个孤女,有什么了不起。

“不。”宜棠道:“我欣赏月下玉兰。”

詹森听得懂中国话,知道沈世元是担心宜棠冷,连忙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宜棠身上,沈世元不悦,“不是不冷吗?”

詹森瞧见,用英语问宜棠:“你先生突然不高兴,他怎么了?”

宜棠道:“我不冷,还给你。”说罢将西装递给詹森,沈世元转身已经走远,那道身影在风里略显清瘦,长衫后摆猎猎翻飞。

张如玉请沈世元进屋,张大帅在房内喝茶,不似刚才的一身戎装,此刻已经换成一身家常衫子,悠闲地躺在炕上,见沈世元进来,这才起身,低低笑道,“世元,来坐。”

“大帅。”世元拱手。

“见外了不是,你小时候,我一去你们府上,你就缠着我要我带你打枪,淘气的很。说来,你小时候枪法就极准,当日我就觉得是个好苗子,不想今日,已经长成栋梁,后生可畏,我们老了,以后就是你们的天下。”

“伯父谬赞了。”沈世元知道张大帅此刻绝不是找他叙旧这么简单,便开口道:“伯父,内子还在外等候,小侄不敢久留。”

张大帅嘿嘿一笑,“世元,宜棠是个好姑娘,可天下不止这一个好姑娘,世元你英雄气概,更配得上如花美眷,伯父也不与你兜圈子,若你做了我的女婿,两家就不是什么合作不合作的事情,而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是不是?”

又道:“如玉,你过来,当着世元的面,爹跟你讲规矩,不许争风吃醋,你与宜棠,不分大小,辅佐世元……”

“大帅,恕我不能从命。”沈世元打断张大帅,“宜棠是我求娶的,我不能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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