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线 第59章 情定山河 海棠未眠

商若棠立在丞相府的鎏金拱门前，指尖抚过腰间的郁金香扣饰。三日前那场暴雨已洗净御花园的腥风，今日的阳光却格外刺眼，将远处宣政殿的飞檐镀上冷硬的金边。她望着宫墙方向，想起陆瑾康昨夜翻墙时说的\"等我\"，心中泛起一丝期待，又很快被理智压下。

\"阿棠，该用午膳了。\"宋明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系着与她同款的郁金香纹玉带——那是丞相府的族徽。作为她的表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倔强与脆弱。

商若棠转身，看见他手中捧着她最爱的糖糕，鼻尖却萦绕着龙涎香的气息。她忽然想起陆瑾康说过\"宋明珏的糖糕不如我的酒甜\"，不禁轻笑出声：\"明珏表哥，你总把我当小孩子。\"

宋明珏挑眉，将糖糕塞进她手里：\"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在书院被罚抄《诗经》的小丫头。\"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宫墙，\"陆瑾康今早又在朝堂上请旨推迟婚期，陛下气得罢了他的参政之权。\"

商若棠捏碎糖糕，碎屑落在黛紫色裙摆上，像极了昨夜暖阁里的海棠花瓣。她想起陆瑾康抵在她耳边的低语，想起他后背的旧疤，轻声说：\"他不该这样。\"

\"他是皇子，更是个男人。\"宋明珏替她拂去裙上的碎屑，\"阿棠，你可知丞相府昨夜收到密报？慕容将军的三十万大军已向京城逼近。\"

商若棠猛地抬头，对上他眼底的深意。作为丞相之子，宋明珏早已卷入朝堂纷争，而她身为二品官员之女，亦无法独善其身。她忽然明白，陆瑾康的拒婚不仅是为了感情，更是对皇帝制衡慕容家的无声反抗。

\"我该怎么做？\"她轻声问，指尖攥紧他的衣袖。

宋明珏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她的手背：\"明日太后寿宴，你随我进宫，一切有我。\"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陆瑾康，他虽被罢权，却仍是皇子，自有他的法子。\"

寿宴当日，商若棠身着郁金香华服，随宋明珏踏入宣政殿。殿内觥筹交错，她一眼便看见陆瑾康立在龙椅下方，明黄衣袍上的五爪蟒纹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却在看见她时，眼底重新燃起光。

\"商小姐今日真美。\"慕容雪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镇北将军之女身着大红嫁衣，腕间戴着陆瑾康送的翡翠镯子，\"可惜五皇子没福气，三日后就要与我成亲了。\"

商若棠转身，看见她眼中的挑衅，忽然轻笑出声：\"慕容小姐可知，有些东西，强求不来。\"她抬手转动腕间的郁金香镯子，\"就像这镯子，不合手的尺寸，戴着只会疼。\"

慕容雪脸色微变，却被司仪的唱喏声打断：\"寿宴开始，有请太后入场！\"

商若棠随众人下跪，余光却瞥见陆瑾康向她微微颔首。她想起昨夜阿砚送来的密信，说天牢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她信号。指尖触到袖中的蝴蝶灯碎片，那是她与陆瑾康的暗号。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报——慕容将军率十万大军逼宫！\"信使的呐喊惊起檐下栖鸟，殿内顿时一片混乱。商若棠被宋明珏护在身后，却看见陆瑾康抽出佩剑，明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父皇，儿臣请命平叛！\"

皇帝望着阶下的儿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商若棠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局——皇帝借慕容家逼陆瑾康娶妻，陆瑾康却暗中与慕容将军达成协议，上演这出\"逼宫\"戏码，只为挣脱皇权的桎梏。

\"准奏。\"皇帝终于开口，\"但你需答应联，娶慕容雪为妃。\"

陆瑾康握剑的手顿住，目光投向商若棠。她看见他眼中的挣扎，忽然想起他设计的宫殿图纸，想起他说的\"这里面装的是你\"。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郁金香扣饰，她向前一步，福身开口：\"陛下，民女有话要说。\"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商若棠抬头，迎上皇帝探究的目光，声音清亮：\"民女与五皇子情投意合，愿以商氏一族之名，支持五皇子平叛。若陛下成全，商氏必为陛下肝脑涂地。\"

宋明珏猛地看向她，眼中是震惊与了然。陆瑾康则握紧剑柄，指节泛白。皇帝盯着她，良久才笑出声：\"好个商若棠，好个二品官员之女。联准了，待陆瑾康平叛归来，便为你们赐婚。\"

商若棠望向陆瑾康，看见他眼中的欣喜与心疼。她知道，自己赌对了——皇帝需要商氏的支持，更需要陆瑾康震慑慕容家。而她，终于不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而是以家族为后盾的棋手。

寿宴结束后，陆瑾康在偏殿堵住她：\"傻瓜，为何要赌上家族？\"

商若棠抬头看他，指尖触到他胸前的蝴蝶玉佩：\"因为我相信你，更相信我们的感情。\"她顿了顿，又说，\"况且，明珏表哥已修书给父亲，商氏大军不日便到。\"

陆瑾康忽然笑了，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小蝴蝶，你果然长大了。\"

一旁的宋明珏咳嗽一声：\"五皇子，若没别的事，我带阿棠回府了。\"

陆瑾康挑眉：\"宋公子这是吃醋了？\"

\"不敢。\"宋明珏微笑，\"只是阿棠累了，需要休息。\"

商若棠看着眼前斗嘴的两人，忽然觉得安心。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有家族撑腰，有爱人相伴，她都能如郁金香般，优雅而坚韧地绽放。

而在天牢深处，阿砚望着手中的平安扣，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终于露出微笑。他知道，他的小姐已不再需要他用命守护，因为她已学会自己掌控命运。

庭院里，郁金香在阳光下轻轻摇曳，商若棠望着漫天云霞，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比身世更重要——是家族的荣耀，是爱人的信任，更是自己内心的坚定。她握紧陆瑾康的手，知道从此之后，他们将并肩而立，共赴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