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寄山河 第95章 鬼刃

待宁景轩离开后，一道残影自屋顶向后院偏房方向疾掠而去。

此人正是刚从盛国回来的鬼刃，他原本想前去找玄清汇报情况，却意外地听到了关于他身世的秘密。此刻他坐在偏房的屋顶上，望着不远处的宁国皇宫方向，大脑仍是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无父无母的自己，竟然会是宁国二皇子。而他一直舍命相报、视为再生父母的玄清，竟然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慢慢消化完刚听到的所有信息的鬼刃，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五味杂陈，愤怒、疑惑、痛苦交织在一起。他一直对玄清无比敬重和信任，将其教诲奉为人生准则，可如今……

鬼刃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心里明白，此刻自己绝不能冲动，必须尽快理清思绪，弄清楚这背后的一切。否则，自己恐怕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倘若自己真的是真正的宁国二皇子，那么观玄清等人此前的种种行径，宁国如今恐怕已是岌岌可危！他必须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玄清当初为什么会留下他这个隐患，还留在身边这么多年？鬼刃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都快被这混乱的思绪给撑炸了。

不知过了多久，鬼刃才缓缓起身，他决定先装作毫不知情，然后再暗中调查。弄清楚玄清等人策划这一切的真正目的，与此同时，他必须尽快思索出一条可行之路，才能挽救宁国于危巢。

另一边，已妥善安置好宁国降兵的萧启，正独自一人坐在漠城城外的一处草坡上，眼神放空般望着远处。刚刚结束的那场战役，虽然可谓是大获全胜，但他此刻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知道，那背后之人的阴谋，并不会因为这一场战争的结束而终止。

他摩挲着手中曾经苏烟送给他的平安符，思绪翻涌。这是他现拥有的唯一与苏烟有关的物品。虽然当初苏烟送符的情形颇为复杂，但他从未怀疑过，她那颗殷切期盼他平安的心。

眺目望去，边境周边的草木都还是当初熟悉的样子，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一颦一笑也都还是那样鲜活。只是可惜，物是人非！曾经他立誓要余生守护的那个她，已是那人间匆匆客，除了在他萧启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烙印，别的皆已如风去，不留痕迹。

萧启缓缓闭上双眼，试图在黑暗中拼凑出苏烟的模样。她那温柔的眉眼，温婉的笑容，还有说话时轻柔的语气，都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眼前却只有这连绵的群山和战后的荒芜，现实的残酷让他的心又一次狠狠刺痛。

这段日子，他拼命让自己忙碌起来，试图用无尽的事务填满每一分每一秒，好让自己无暇去想其他。可终究还是会有闲下来的时候……

许久后，一阵清风拂过，带动周边的草尖轻轻打在萧启脸颊，将他远去的思绪缓缓带回。他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双手紧紧地将平安符压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苏烟的存在。

“苏烟，我一定会查出真相，为你报仇。那些妄图颠覆这河山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萧启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杀意。接着他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平安符小心收好，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漠城城门走去，夕阳将他的那还带着些许落寞的身影拉得很长。

回到城内，萧启径直来到了已安置好的赵猛住处。

“萧将军，找我可是有事？”赵猛看到萧启，眼中带着疑惑。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只有桌上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萧启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窗门缝隙谨慎地查看了一番外面的动静，确定无人偷听后，才缓缓转身，看向赵猛。缓缓说道:“关于你等受降一事，我已上书我皇，信中我已言明，你等皆是大义之士，因不忍百姓无端再受战乱之苦，这才选择归降。我恳请陛下以礼相待，妥善安置。”

赵猛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感激，又有些许担忧，“萧将军，你如此为我们着想，赵猛感激不尽。只是，盛皇他……能答应吗？毕竟若你们就此趁机北上，宁国疆土唾手可得。”

萧启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他素来以民为本，最不愿看到战火屠图。此次战役，你等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萧启既已承诺保你们周全，就定会竭尽全力。但朝堂之上，人心叵测，陛下身边也不乏进谗言之人。后续还需你等谨言慎行，莫要授人以柄。”

赵猛抱拳，一脸坚定地说道：“萧将军放心，我等心中有数。我等既已归降，自当遵守贵国律法，为百姓谋福，只是……不知将军此次前来，除了此事，是否还有其他要事相商？”

“嗯，我来是想问你，此次出兵之前，你们宁国朝堂之上可有可疑之处？或是极力鼓吹之人？”萧启目光灼灼地盯着赵猛，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捕捉到一丝关键线索。

赵猛微微皱眉，说道：“萧将军，实不相瞒，此次出兵前，朝堂上确实有些异样。原本我国陛下还有所顾及你我两国签订的和约，恐遭天下百姓诟病，不愿轻易发起战争。但关键时刻，国师玄清突然现身，说占星窥得二皇子有危，需尽快出兵盛国营救，才能有望化险为夷。”

萧启闻言，心生疑惑，“国师玄清？宁皇信了？”

赵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萧将军有所不知，这玄清在我宁国地位尊崇，其占星之术向来被我国陛下深信不疑。据说玄清每次占卜都能精准预言一些大事，宁皇对他可谓言听计从。再加上先前太子遇害一事，我国臣民对盛国本就诸多不满……”

萧启闻言眉头紧锁，“贵国太子一事，着实蹊跷，当年我也有命人前去彻查，但无奈都是无功而返！”说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开口问道“那先前贵国二皇子突然来访我盛国一事，你可知是谁提议？”

赵猛沉思片刻，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似乎在斟酌该如何措辞。“萧将军，这件事颇为隐秘，我也是费了不少周折才略有耳闻。二皇子来访盛国，表面上是他自己向宁皇提出的想法，说是听闻盛国繁荣昌盛，心生向往，想要前去游历一番，增进两国情谊。但私下里，他似乎和玄清往来极为密切，我怀疑此事极有可能是玄清在背后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