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惊鸿录 第181章 一百八十一

艾琳娜的指尖划过空气，一道紫黑色的裂痕无声浮现，随即又愈合如初。

「这是……」梅丽安瞪大眼睛，看着那道比虚空生物裂缝更加稳定的空间伤痕，「你控制了它？」

她没有回答。

湖面之下，某种巨大的存在正在缓缓苏醒。水波扭曲，仿佛有千吨重的巨兽在水底翻身，压抑的轰鸣声透过湖水传来，让整座湖泊都在震颤。远处，湖岸边圣殿骑士团的圣光屏障正在闪烁，骑士们的祈祷声混杂着武器的碰撞声，焦虑与恐惧如瘟疫般蔓延。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梅丽安拽住她的手臂，「你的状态还不稳定——」

「太迟了。」艾琳娜抬手，指向湖心。

水幕被某种力量猛然掀起，仿佛被无形巨手撕裂，湖底深处，一对紫红色的竖瞳缓缓睁开。那瞳孔太过庞大，仅仅是一部分露出水面，就覆盖了整片湖区的视野。下一秒，水墙轰然崩塌，漆黑的触须如同山脉般隆起，表面覆盖着无数蠕动的孔洞，每个孔洞都在吞吐着虚无的雾气。

「深渊之主……」镜像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但这次他的语气不再平静，「它突破了封印……」

艾琳娜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记忆再度涌现——

母亲将银色吊坠按在她胸口时的低语；

实验室里那具被解剖的虚空生物尸体；

星辉圣殿地下深处，那些被刻意抹去的古老文献中反复提及的名字——「厄洛斯」。

这头怪物，就是一切的源头。

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波掀起飓风，将湖畔的树木连根拔起。圣殿骑士团的圣光屏障在它面前如薄纸般破碎，数十名骑士被气浪掀飞，坠入湖中。更可怕的是，随着它的出现，虚空中的裂隙不断扩大，更多的阴影从虚空中涌出，化作扭曲的人形扑向挣扎的骑士们。

「阻止它！」格林将军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他的旗舰残骸旁，残留的士兵们正在进行绝望的抵抗，「用圣光炮轰击它的核心！」

但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

艾琳娜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紫黑色的结晶，那是她体内的星核在极限状态下凝练出的产物。它既是武器，也是陷阱——当深渊之主注意到这枚结晶时，它那庞大的触须猛然挥下，直指湖岸。

「梅丽安！」

艾琳娜推了他一把，同时自己向后跃起。几乎在同一瞬间，深渊的触须轰然砸落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湖水被蒸发成恐怖的高温蒸汽，整片区域化为沸腾的死亡地带。

「你疯了吗？！」梅丽安挣扎着爬起来，「那种程度的攻击，你不可能——」

「看着。」

艾琳娜抬起手，星光在她指尖凝聚。但这一次，不是纯粹的星辉，也不是纯粹的虚空之力，而是两者的融合体。金紫色的能量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击中那枚紫黑色结晶。

结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深渊之主发出痛苦的嚎叫，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侵蚀它。阴影从它体内疯狂涌出，却在接触到光芒的瞬间被净化。

「这是……」梅丽安瞪大眼睛，「你把它拉入了星辉领域？」

艾琳娜没有回答。她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过度使用融合力量的反噬让她浑身渗出冷汗。星核在燃烧，生命力正在被极速消耗。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时间流速正在扭曲，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的痛苦煎熬。

深渊之主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它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阴影碎片消散在空气中。但就在它即将完全消失的瞬间，一只纯粹由虚无构成的眼眸在碎片中浮现，直勾勾地盯着艾琳娜。

「我们会再见面的……」

一道空间裂缝骤然扩大，将那眼眸吞没，随即整个湖面恢复了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湖岸边的惨状证明，那场战斗真实存在。

梅丽安冲到她身边，手中捧着圣殿骑士团特制的疗伤药剂：「你的状态……」

「没事。」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接过药剂喝下，温热的能量流遍全身，「虚空的侵蚀被遏制住了，至少暂时……」

她没有告诉梅丽安，那道被深渊之主撕开的空间裂缝，已经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每当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片扭曲的虚空，以及隐藏在黑暗中的无数双眼睛。

「圣殿那边需要一个解释。」梅丽安压低声音，「星辉圣主已经下令，要你立刻返回圣域。」

艾琳娜沉默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圣殿不会允许一个同时掌控星辉与虚空力量的存在在外游荡，无论她的初衷是什么。他们会将她囚禁，或者……净化。

湖畔的风突然变得冰冷，吹起她额前的发丝，露出那枚银色的吊坠。

母亲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记住，孩子，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你能毁灭什么，而在于你能保护什么。」

「我需要再去一个地方。」她轻声说。

梅丽安叹了口气：「哪里？」

艾琳娜抬头，望向远处的山脉。在那里，有一座被遗忘的古老神殿，传说中埋葬着星辉与虚空的起源。

「回家。」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