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惊鸿录 第180章 一百八十

主舰核心舱在金紫色光芒中化为虚无。

耀眼的光潮如超新星爆发般向外扩散，所过之处，金属崩解，湖水沸腾汽化，空间被撕开细密的裂痕。格林将军的旗舰在这冲击波前如纸船般脆弱，护盾闪烁几下后彻底破碎，整艘战舰被掀翻着坠向湖面。

「所有单位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格林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嘶吼，背景音里夹杂着金属扭曲的哀鸣和士兵的惨叫。

但艾琳娜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意识漂浮在无边的黑暗中，身体被某种更宏大的存在包裹着。星印在她皮肤下灼烧，仿佛要撕裂她的每一寸血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左手缠绕着黑色雾气，右手闪耀着纯粹星辉，两种力量在她的血管中撕扯冲撞，要将她彻底撕成两半。

「这就是你一直逃避的真相。」镜像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星蚀计划从来不是要创造武器，而是要唤醒沉睡在人类基因深处的东西——」

剧痛突然贯穿脊椎。

艾琳娜在虚空中跪倒，她的身体开始异变。皮肤下浮现出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既不像科技造物，也不像魔法阵，而是某种更原始的、仿佛刻在生命本质上的印记。她的星印正在变异，黑色雾气与金色光芒在其中交融，形成一种诡异的紫黑色能量。

「你融合了两个世界的力量。」镜像现出身形，他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轮廓扭曲得像是隔着水面看人，「星辉人与虚空生物的基因——多么完美的容器。」

艾琳娜抬手按住太阳穴，破碎的记忆碎片不断涌入：

——白色实验室里，研究员们绝望地看着培养舱突然爆发的能量风暴。

——战场上，她第一次使用星印时，敌人不是被炸碎，而是被某种力量直接「抹除」存在。

——某个雨夜，她在噩梦中看到无数双发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他们从未想过控制你。」镜像露出悲悯的微笑，「他们只是想打开一扇门，而你是唯一配得上钥匙的人。」

湖面的水突然开始逆流。

坠落的旗舰残骸违背物理法则地重新浮起，湖水结冰又融化，天空中的云层以不可能的速度旋转聚集。整个世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又突然加速，唯有艾琳娜所在的位置保持着绝对的寂静。

她的瞳孔变成了竖瞳，左眼金紫，右眼漆黑。

「不...」她嘶哑地开口，声音里混杂着两个人格，「我拒绝！」

星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不是攻击性的能量，而是某种纯粹到极致的「存在」。这光芒中，黑色雾气发出尖啸开始消散，但就在即将被驱散的瞬间，虚空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啼哭——

那是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声音。

空间如玻璃般碎裂，一只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巨爪撕开裂缝，抓向艾琳娜。她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应，左手按在地面上，黑色的虚空能量化作荆棘屏障；右手抬起，金紫色的星辉箭矢在指尖凝聚。两种力量在她的掌心碰撞，爆发出扭曲时空的冲击波。

格林将军的旗舰残骸在这冲击中化为齑粉。

「艾琳娜！」梅丽安的声音突然穿透混乱，「你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星核活性超过了临界值——」

艾琳娜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的意识正在被拉向两个方向：一边是星辉圣殿里祖母教导她控制能量的记忆，一边是黑暗深渊中无数扭曲生物朝她伸手的噩梦。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撕裂时，心脏位置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枚一直沉寂的银色吊坠突然亮起，柔和的光芒笼罩了她。这是...

母亲留下的护身符？

黑色雾气和金色光芒同时停止了暴动。艾琳娜趁机将两种力量重新纳入体内，在经脉中构筑起新的循环路线。当她再度睁开眼时，瞳孔已经恢复成正常的琥珀色，只是眼白部分缠绕着淡淡的金紫纹路。

「结束了？」她声音沙哑地问。

回应她的是更剧烈的空间震颤。

虚空裂隙正在扩大，更多阴影从裂缝中涌出。艾琳娜终于明白——她不是打开了门，而是成了门的钥匙。只要她存在，虚空与现实之间的界限就会不断被侵蚀。

梅丽安的飞行器强行突破能量乱流降落下来，他满脸是血却死死抓住艾琳娜的手臂：「圣殿骑士团已经集结在湖岸，但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艾琳娜站起身，裂缝中传来的寒意让她的发梢结出冰晶。她低头看着自己不再颤抖的双手，突然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告诉格林将军，」她轻声说，「这次换我来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