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派人上两县问了一遭,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朗朗乾坤,张家两个主事人就这么被带走,然后销声匿迹了?
李长安赶回家中,剩下三个女人哭成一团,看见他回来了,总算见到了主心骨。
自然又是哭天抹泪一顿,只是仍然提供不了更多的信息。
只是说,一早上来了差人,问了几句话就将二人拿了,并未留下官府的驾帖或者拘捕文书。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是某个捕头最近缺钱,拉张家爷俩去榨油了?
以往常惯例猜度,不应该挑城里的肥羊下手啊。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门房传来消息,有人递上书信一封。
拆开一看,原来是老冤家,曹叡。
“欲知情由,清乐坊会星楼一聚!”
折腾了一阵,现在大家的精神都已疲惫,只想着人能回来就好,多搭点银子也不怕。
安抚了几句家人,李长安让广和去通知苏轼,他一个人先赶赴了地点。
会星楼是个招待过往商旅的馆子,就在五丈河边,地方倒是宽阔,行人来来往往。
进去扫视两眼,发现曹大官人正在一楼捧着只烧鸡大快朵颐。
这家伙被禁足一月,素了三十天,自从恢复职位,每天是顿顿离不了肉。
李长安又叫了些韭菜,另开一桌,在他对面坐下。
曹叡吃鸡的空档低头瞄了一眼,继续无所顾忌的大吃大嚼,直到骨头啃净,杯中酒干,打了个长嗝。
起身缓步走来,噹的一下用脚挪了凳子,然后大马金刀的坐下。
“做个交易,将西北破局的方案交给我,从此落个清净,咱们前事一笔勾销。”
桌上的菜一个是凉拌菜心,另一个是煮的羊肉萝卜,李长安吃的津津有味,仿佛充耳不闻。
“你是民,我是官。跟我斗,你有那个实力么?”
人激动过后,短时间没有进食的食欲,他也是勉强吃了几口垫垫肚子。擦了嘴,漱了口,这才看向曹叡。
“你猜曹日休为何宁去前线送死,也不愿过继你为儿?”
这话说的噎人,当面打脸一个男人,生不出儿子,连过继都没人愿意跟。
曹叡紧攥拳头,要不是今天小相公有安排,他当场就想把李长安打一顿。
“你别欺人太甚!”
“换个条件吧,比如,我可以帮你跟曹日休说说情,至少写一封要马上封侯的自白。这样,他去西北也不算落了你的脸面,将来曹家小辈也不会有样学样。”
曹叡气的二佛升天,脚丫子一拧,撞得桌子一抖,汤汤水水洒了一桌。
“张家父子二人贿赂公人,贪占青苗钱一千贯,如今已被三司拿问,那你就在家等着好消息吧!”
说完,又故意踢了一脚桌子,幸亏李长安躲的及时,才没变成落汤鸡。
三司?
大宋朝廷的一级机构,会管一千贯的小案子,难不成大伙都没正事儿干了。
回到开封府,苏轼也派人把消息问的差不多。
说是有人举报,张文彬父子见青苗钱利息低,借了一千贯,然后加码到三分放给当铺的客户。
这属于王安石特地点名的破坏青苗法行为,恐怕要杀鸡儆猴。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苏轼一问,他这才往旁了想。毕竟日子过得太顺利,玩弄大佬于股掌之中,早飘得看轻天下英雄了。
自己得罪过谁,好像还真没有。
实在要算,司马康可以顶一个,可也没到这种程度,俩人还是属于貌合神离的阶段。
难道真是王元泽,不至于呀,宰相肚里能撑船,小相公总不至于使这种下三滥手段,不够丢份的。
“一时还真想不出,你是了解我的,一向与人为善惯了!”
这副无耻的嘴脸,连苏轼也忍不住要动手。
天天拿别人当刀子,还好意思给自己脸上贴金。
“非要说的话,我猜可能是小相公,只有他跟我提过要东西,而且我没给。”
苏轼一回想王雱那个尖刻的性子,这事儿十有**就是他干的了。但如今别人用的是法,那就得尊重规则,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做文章,直接动用权力,就等于给别人留把柄。。
“行了,回家继续忙你的。开封府治下,所有的案子我都可以插手,剩下的交给我!”
从开封府出来,又回家安慰了娘三个,然后脱身出来,直接去了国公府。
曹日休的事情得解释一下,要不老被纠缠,终究不是个法子。
贸然登门,也没有拜帖,在门房当了半天的石敢当。
国公府此时的主人是曹佾,曹国舅的原型,当今太皇太后的胞弟。
现在没有实职,挂保静、保平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景灵宫使。
论级别,跟文彦博、王安石、富弼属于同一等级,只是不掌事,位高而权轻。
这种外戚,算是赵宋皇室的压舱石,就是随时备用,准备对付外朝的进士官,省的出现权臣。
老赵家胆小,出一个寇准,一个范仲淹,已经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熙宁二年,曹佾作为开国功臣曹彬的嫡孙,此时还没有爵位。
赵家规定,除特旨袭爵,连赵宋皇室都不能直接继承爵位。所以,这府邸是曹彬留下的国公府,外人也叫着曹佾国公爷,但他还真就不是国公。
要等官家正式亲政之后,他才能继承爷爷的济阳郡王封爵,全了跟新皇帝的君臣之情。
听闻名声鹊起的大学问家前来拜访,曹国公赶紧命人大开中门,吹响鼓乐。
现在手中无权,只能进宫当顾问,要是手底下结交这么个青年人物,国公府的身份自然又水涨船高。
李长安没想折腾,却给人当了马骨。
“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好家伙,京城里仅次于皇宫的宅子,也敢称蓬荜。况且,我还住着你家宅子呢。
“小友久不来访,莫不是嫌弃俺府中窄小,怠慢了客人?”
好吧,正经的大宋版凡尔赛。
见面行礼问安,一顿客套,二人把臂入内,到了国公府专门招待贵客的迎宾楼。
没错,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国公府里面有一座专门接待人才的五层塔楼。
“国公爷少忙,今日前来,实在是有要是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