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讲明来意,说是想调和一下跟曹叡的关系,至少不必针对自己。
国公爷一听,刚给他放出去,又惹祸了?
曹家皇城司副使的位置还没拿回来呢,这儿子到底有没有点正事儿。
别的不知道,姐姐想笼络李长安一伙收为己用,那可是念叨有一阵子了。一听如此,国公暴怒,当即就要让人将曹叡押回府中,执行家法。
“国公爷息怒,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还是想跟曹叡和好的。
“他之所以怨怼,无非是我帮着曹日休入了西军。可公爷是清楚的,如今日休已经统管三营人马,做了偏将,这对国公府也是好的吧?”
曹佾赶紧点头,当然是好的,曹家重新插手军队,那能不好么。
勋贵这东西,养个三五代就废了,皇家冷落个几年,府里连修园子的钱都凑不出。
只有重新找到打仗的本事,屁股下的爵位才能坐的牢。
“即是这番话说,那我挑选日子,开席设宴,专门为你二人讲和此事。”
“多谢国公爷成全!”
聊完了正事儿,曹佾开始当说客。
“朝廷老臣当道,对王介甫的新法颇有微词,一直争吵不休,使得新法难以推行。我见小友对经济之道颇有研究,何不入馆阁为御前顾问,也能一展胸中谋略不是。你若不弃,老夫愿腆颜当一回荐官,为陛下寻一贤才。”
“国公爷,咱们也算相识已久,不瞒你说,我这点本事,全在交朋好友上。所谓经济之道,多是众人之智,若是在官家面前丢了丑,岂不是浪费了国公一片好意。”
俩人一个客气,另一个谦虚,推拉半天,没有结果。
“这样,我也不敢折了国公府的面子。若是得空,每期举办会议,公爷可赏脸来屏风后旁听。若是皇家有什么需要集合众人之智的,那咱就把他设为议题,你看如何?”
曹佾很是奇怪,这大宋还头一次遇见不想当官的。
有史以来,咱大宋的俸禄可是最高,对官员可是最体面,难道还有人看不上荣华富贵?
也行吧,总算没拒绝,只要肯让步,那就说明还有机会。
又聊了一会,李长安告辞,国公府还想吹打一番,让他从正门出去,这一回他说什么也不肯了。
他给自己的规划是当圣人,跟权贵结交,怎么看都有点跌份儿。
回到东郊,这边又是一番景象,一堆人不好好研究首刊内容,大热天的跑到门前来凑热闹。
一见他回来,众人立马上前七嘴八舌的搭话。
“总裁,宫里来旨意了,资政殿学士!”
“是啊,长安兄,这回是正经的三门圣旨!”
钱韦明得意洋洋的举着圣旨,好像他是来封官的大臣一样。
“李大学士,从今往后,兄弟们可就仰仗你了!”
他人都没在,这圣旨怎么接的?外面不好说话,回到书房,赶紧跟钱韦明计较。
“哦,司马康亲自来的,说是表彰你建言献策,特意选为资政殿学士以示尊崇。还说以后,每旬为官家写一篇时政策论,咱们这回可是成了,首刊都没发,司马相公便给拿了好处。”
看钱韦明兴奋地样儿,李长安也不好打击,这好处吃进去容易,消化难啊。
“对了,还有一封王元泽给你的回信,放镇纸下面了!”
小相公回信了?
打开一看,先是昨天的题目,答案写的一塌糊涂,毫无博弈论的精髓。
什么狗屁天才,大宋第六人,不过如此。
愣把囚徒困境想成了财政分饼,财政那都算二次分配了,分的是饼渣,有什么好聊的。
信笺的末行,写着“骤闻三司一案,言京中有富户张氏,扰乱新法,骗取青苗贷,实在可恨。”
李长安咬咬牙,眼睛盯着一处地方好半天没动静。
想够了,提笔写字:“如高祖事,若受赏,当分某一杯残酒!”
写完了,把题目的正确答案附上,叫了递信的,再次送到相府。
人做初一,我做十五。
没道理挨打了不还手,捏箍别人软肋,这可是王雱先坏的规矩。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各凭本事。
想到此处,又修书一封。
这次,让广孝亲自去,大张旗鼓的送到吕惠卿府上。
王雱做事随他爹,大方向没问题,不抠细节,偶像都是同一个人,成都府的诸葛亮。
做邸报这件事儿,规划了两三天,已经把版面定完了。
反正目的简单,就是宣传他爹和他爹的新法。
头版永远是相公在忙碌,报道王安石宰相的工作成果和工作进展,表现出王大圣人为国为民的光辉形象。
次版做条例解释,吕惠卿做三司条例司使,写了几百篇各种条例。
这些内容没专人讲解,连太学士子都看不明白,这回小相公和幕僚们亲自执笔,给百姓做普及工作。
第三版,用来报道各地先进典型,谁新法推的好,就专版报道,算是一种自我表彰。
末版写大宋财政改革的需求,冗官、冗兵、冗费,一样样给大家扒皮。
他每一版立了个版主,负责撰写文章,收集数据,邀稿撰稿。
他自己掌总,谁写不明白了,可以向他申请支援。
一行人分了版面,各自规划日后的主题顺序,二进门的管家递上一封书信。
“呲!没辙了吧,看我怎么拿捏你!”
王雱把信放下,根本没自己看题目的答案。反正他认为自己的解是最正确的,即便不对,那也是题目出的有问题。
安排完了事情,他从屋里出来,去西厢房找吕银平。
这人现在成了王安石的顾问,专门负责辅佐整理边军和禁军的耗费账目。
有了这人,相府也算补全了一条腿,否则往日一提起军武之事,全都是睁眼瞎。
连一百里的运粮成本都算不透彻,让王安石几次在文彦博面前吃了瘪。
“小相公,有事么?”
“西军种鄂回信了,曹日休虽然屡立战功,可独立特行,擅开边衅的罪过是跑不掉的。
“你觉得,这人会不会咬出来李长安?”
吕银平瞬间如冰冻一般,牙齿都有些打颤,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这才回话:“曹日休是国公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