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诡异录 第4章 骨瓷谜影

贡瓷交接之日渐近，汴京街头却笼罩着一层诡异的压抑。裴砚、苏晚与沈二公子彻夜未眠，在沈府书房中反复推敲线索。墙上挂着的大宋舆图被密密麻麻的红圈标记，从官窑到鬼窑，从红袖招到城隍庙，所有地点串联成一张令人心惊的暗网。

“五国城、辽国商队、枢密院……”沈二公子用朱砂笔重重圈住舆图上的边境线，“若真是三国势力勾结，那这批贡瓷就是点燃战火的引线。”他话音未落，一名家仆匆匆而入，手中捧着个檀木匣子。

“公子，今早有人放在府门口，说是给苏姑娘的。”家仆神色慌张。

苏晚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是只骨瓷碗。碗身薄如蝉翼，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碗底刻着“以骨养瓷，以魂饲釉”八个小字。凑近细闻，一股若有若无的咸腥味萦绕鼻尖，与南海鲛人骨粉特有的气息极为相似——那是苏府禁药的关键成分。

“鲛人骨粉严禁民间流通，此物怎会……”苏晚瞳孔骤缩。她突然想起第一卷中追查的香疫案，当时缴获的禁药残渣里，就有类似的鲛人骨粉残留。

裴砚接过骨瓷碗，六指轻抚碗身纹路，突然摸到几处凸起。他将碗倒扣，在烛光下转动，只见碗底浮现出血色的契丹狼头图腾——与官窑窑变时发现的半枚符印如出一辙。“有人在向我们示威。”他声音冰冷，“这骨瓷不仅暗示活人献祭，更将矛头指向辽国。”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官兵浑身浴血闯入：“不好了！失踪工匠的家属收到同样的骨瓷碗后，全都……全都变成了瓷人！”

众人赶到工匠聚居的巷子时，眼前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七户人家的院门前，赫然立着七尊栩栩如生的瓷像。这些瓷像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有的跪地求饶，有的惊恐奔逃，面部表情凝固在绝望瞬间。苏晚用银针检测瓷像，针尖瞬间变黑——体内血液竟被尽数抽干，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黑色黏液。

“是血瓷咒的变体。”裴砚蹲下身，发现瓷像脚底刻着与贡瓷相同的西夏符咒，“他们在测试邪术的效果，这些工匠家属就是试药的牺牲品。”他突然注意到瓷像手中紧攥的物件，竟是半块青蚨币。

青蚨币在第一卷中曾作为关键线索，与裴砚的身世紧密相连。此刻，瓷像手中的青蚨币缺口处，隐约可见“裴”字残痕。苏晚与裴砚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难道这些惨案，竟与裴砚的身世之谜有关？

“公子！官窑出事了！”又一名官兵疾驰而来，“新烧制的贡瓷全部裂开，里面……里面全是婴儿骸骨！”

三人立刻赶往官窑。窑炉前，数十件开裂的贡瓷散落一地，破碎的瓷胎中，蜷缩着尚未足月的婴儿尸体。这些婴儿浑身青紫，脐带处系着与骨瓷碗同样材质的瓷片，上面刻着“青鸾降世”的字样。苏晚强忍着悲痛检查尸体，发现婴儿后颈处皆有六指形状的胎记——与裴砚的六指如出一辙。

“这是……”裴砚后退半步，瓷化的手臂微微颤抖。他突然想起父亲（枢密使）书房暗格里的密信，其中提到“双生之秘，血瓷为钥”。难道这些婴儿，就是开启某个惊天秘密的钥匙？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官窑匾额。“官窑”二字的金漆剥落，露出底下隐藏的女真文——正是“五国城之约”的签署标记。沈二公子脸色煞白：“不好！贡瓷交接仪式提前了！就在今日酉时！”

裴砚攥紧拳头：“他们想赶在我们查清真相前，将邪术瓷器送出国境。”他看向苏晚，“我们分头行动。你去红袖招查玉簟秋与鲛人骨粉的关联，我和沈二公子截住贡瓷车队。”

苏晚点头，转身欲走，却被裴砚叫住。他将一枚刻着六指印记的玉佩塞进她手中：“若遇到危险，捏碎玉佩，我定会赶来。”

苏晚握紧玉佩，朝着红袖招飞奔而去。此时的红袖招一改往日的歌舞升平，大门紧闭，院内传来压抑的哭声。她翻墙而入，循着声音找到玉簟秋的房间。房门虚掩，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药味，玉簟秋正对着铜镜，往脸上涂抹某种白色膏体。

“玉姑娘！”苏晚推门而入，却被眼前景象惊住。玉簟秋的脖颈处，赫然布满与鬼窑女童瓷俑相同的裂纹，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蠕动。见到苏晚，玉簟秋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声音不再温柔婉转，而是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

“你终于来了，苏姑娘。”玉簟秋缓缓转身，脸上的膏体剥落，露出半张瓷面，“青鸾归位，需要祭品。而你，就是最好的容器。”她话音未落，屋内突然涌出无数黑色丝线，缠住苏晚的手脚。

苏晚奋力挣扎，银针脱手而出，却被玉簟秋轻松接住。“你以为这银针还能伤到我？”玉簟秋把玩着银针，指尖渗出黑色黏液，瞬间将银针腐蚀成铁水，“二十年前，你父亲用这银针害死我全家，如今，该是你们苏家偿还的时候了！”

另一边，裴砚与沈二公子率领官兵埋伏在贡瓷车队的必经之路。酉时三刻，车队准时出现，数十辆马车装载着盖着红绸的贡瓷，在辽国使者与大宋官兵的护送下缓缓前行。裴砚观察到，护送的大宋官兵眼神空洞，显然已被骨哨音律控制。

“动手！”裴砚一声令下，官兵们从两侧杀出。辽国使者见状，冷笑一声，掀开马车上的红绸——所谓贡瓷，竟是一具具装满炸药的瓷棺，棺盖上刻满青鸾符咒。“既然你们找死，就陪大宋一起陪葬吧！”使者点燃引信，瓷棺轰然爆炸。

爆炸声中，裴砚瓷化的手臂燃起熊熊烈火，他冲向辽国使者，六指结印：“休想逃出汴京！”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骨哨声，所有官兵包括沈二公子，皆双目赤红，挥刀向裴砚砍来……

汴京的黄昏被血色浸染，一边是红袖招内生死未卜的苏晚，一边是陷入重围的裴砚。青鸾的阴影笼罩全城，而那隐藏在骨瓷背后的惊天秘密，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