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宿命 第17章 血色石林

来吧，杂碎们！爷爷陪你们玩玩！”

程默的怒吼在山坳的辐射风中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疯狂。他与A1如同两块顽石，死死楔在追兵与撤离战友（A2、A4、昏迷的A3）之间。身后，是A2和A4抬着担架、踉跄奔向西南石林的背影。

刀疤脸的车队没有丝毫犹豫，引擎的咆哮如同野兽的嘶吼，卷起漫天烟尘。三辆武装越野车如同钢铁楔子，直插而来。车载重机枪的枪管在颠簸中转动，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350米！集火头车驾驶员和引擎！”程默的声音在战术耳机里冰冷而清晰。他手中的hK417狙击步枪稳稳架在岩石上，十字线牢牢锁定了第一辆车的驾驶位。身旁的A1，受伤的左臂缠着浸血的布条，却将轻机枪枪托死死抵在肩窝，独眼透过瞄具，锁定右侧车辆的引擎盖，呼吸平稳得可怕。

“砰！”

程默的扳机率先扣动！狙击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地穿透了头车的前挡风玻璃！驾驶座上爆开一团血雾，车辆瞬间失控，如同醉汉般歪斜着撞向旁边的巨大风化石柱，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彻底瘫痪。

几乎同时！

“哒哒哒哒——！”

A1的机枪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密集的弹雨泼洒在右侧越野车的引擎盖上！火星疯狂迸溅，浓密的黑烟瞬间腾起！那辆车的引擎发出一声濒死的哀鸣，速度骤降，最终熄火停下，车上的士兵狼狈地跳车寻找掩体。

然而，中央那辆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指挥车，顶棚猛地掀开！刀疤脸那张布满疤痕、狰狞如恶鬼的脸孔出现，肩扛式火箭筒的红点瞄准镜，已经死死锁定了程默和A1藏身的岩丘！

“RpG！！！” 程默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嘶声预警的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猛扑向侧翼一个更浅的凹坑！

A1反应同样迅捷，抱着沉重的机枪一个侧滚翻！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橙红色的火球瞬间吞噬了他们刚才的掩体！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弹片和滚烫的沙砾横扫而过！程默感觉后背像是被攻城锤狠狠砸中，五脏六腑剧烈翻腾，喉头一甜，血腥味弥漫开来，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持续的嗡鸣。他挣扎着甩掉头上的尘土，抬头望去，心猛地一沉！

A1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数米远，重重摔落在地，那挺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轻机枪已经扭曲变形，零件散落一地，彻底报废！

“A1！” 程默嘶哑地喊道，强忍着剧痛向他爬去。

A1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但动作极其僵硬、不协调。更让程默心胆俱裂的是，A1左臂伤口处缠绕的布条在爆炸冲击下早已崩开！那些不祥的幽蓝色粘稠液体，正如同活物般在伤口周围剧烈蠕动、蔓延！它们所到之处，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脉络，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尖锐的冰晶状突起！A1的脸色灰败如死人，仅存的右眼眼神涣散，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一种非人的、原始的混乱。他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

“指…指挥官…” A1的声音扭曲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轮上磨出来，“冷…好冷…脑子里…好多…声音…在尖叫…”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着，五指成爪，猛地抓向腰间悬挂的唯一一颗破片手雷！眼中闪烁着毁灭的疯狂！

“A1！清醒！看着我！” 程默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猛扑过去，死死抓住A1抓向手雷的手腕！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凉，力量大得惊人！程默能感觉到那股不属于A1的、狂暴的意志正在与他角力！

“咻！咻！咻！”

三发精准的狙击子弹尖啸着，几乎是贴着程默的脊背掠过，将他刚才爬行的轨迹打得碎石飞溅！高处的岩峰上，刀疤脸的狙击手已经重新校准，牢牢锁定了他们这片区域！

生死一线！程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苦！他不再试图用语言唤醒战友，右臂肌肉贲张，一记凝聚了所有力量、精准无比的手刀，狠狠劈在A1的颈侧动脉上！

“呃…” A1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疯狂混乱的光芒瞬间熄灭，被无边的黑暗取代，身体软倒下去，陷入深度昏迷。

“对不住了，兄弟…” 程默低吼一声，动作快如闪电！他迅速解下A1的武装带，粗暴但有效地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又扯下自己相对完好的衣襟布条，死死勒住A1的嘴，防止他在昏迷中无意识咬伤（无论是咬别人还是咬自己）。头顶的狙击子弹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落下，封锁着他的移动空间。远处，中央指挥车已经停下，车门大开，五六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士兵正跳下车，在刀疤脸（他并未下车，只是阴冷地透过车窗注视着）的手势指挥下，呈扇形包抄过来！

没有重武器（A1的机枪已毁，自己的步枪子弹告罄），带着一个昏迷且随时可能彻底异变的“炸弹”，面对包抄的精锐士兵和高处致命的狙击手…真正的绝境！

程默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身后。唯一的生路，就是那片怪石嶙峋、通道如同迷宫般复杂的血色石林！那是战友撤离的方向，也是此刻唯一的屏障！

“走！” 程默不再犹豫，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将昏迷的A1扛上自己受伤的肩膀（左肩的贯穿伤被重压牵扯，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他爆发出身体里最后残存的力气，无视背后呼啸的子弹，无视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如同负伤的孤狼，朝着石林入口那片扭曲的阴影，亡命狂奔！

子弹追着他的脚后跟，打得地面尘土飞扬，碎石乱溅！

“追！别让他钻进石头缝里！死活不论！” 刀疤脸冰冷刺骨的命令从指挥车扩音器里传出。

程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进了石林入口狭窄曲折的通道。嶙峋的巨石暂时挡住了追兵的视线和致命的子弹。他将A1小心地放下，让他背靠着一根冰冷的、布满风蚀孔洞的猩红色石柱。程默自己则瘫坐在地，背靠着另一根石柱，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灼痛，仿佛要将整个胸腔撕裂。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手枪还剩最后3发子弹，步枪成了烧火棍。A1身上，只有一把军用匕首和那颗差点被引爆的破片手雷。

追兵的皮靴声、拉动枪栓的金属碰撞声、以及粗鲁的呼喝声已经在石林入口处响起，他们正在小心翼翼地组织进入搜索。

“呼…呼…” 程默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痛，大脑飞速运转。石林复杂的地形是唯一的优势，必须利用每一块岩石、每一个拐角、每一道阴影。他要在这里拖住追兵，为A2、A4他们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同时…必须找到办法遏制A1体内那可怕的侵蚀！

他看向昏迷的A1。那些幽蓝色的粘稠物质已经蔓延过了肩膀，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他的胸口和脖颈侵蚀。即使在昏迷中，A1的脸部肌肉也因痛苦而不断抽搐。时间，是比追兵更致命的敌人。

程默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拧开水壶（只剩浅浅一层底），将布条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A1伤口周围不断渗出的幽蓝液体。液体接触湿布，立刻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焦黑的小洞，甚至冒起淡淡的青烟！一股刺鼻的、如同强酸混合腐烂金属的气味弥漫开来。

程默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这种侵蚀的霸道和诡异，远超他的想象和认知。物理手段，近乎无效。

“撑住，兄弟。” 程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颤抖。他拿起A1那把寒光闪闪的军用匕首，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凝聚。他将匕首插在腰间最顺手的位置，又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颗沉甸甸的破片手雷，别在战术背心最外侧的挂环上。

他侧耳倾听着。追兵的脚步声分成了两股，一左一右，谨慎地沿着不同的通道深入石林，搜索的呼喝声在怪石间回荡。

程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他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A1，低声道：“等我回来。” 然后，他像一抹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暂时的庇护点，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向着追兵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血色石林，化身为巨大的角斗场。一场猎人与猎物随时可能互换身份的残酷狩猎，即将在风蚀万年的奇石迷宫中上演。而程默不仅要面对外部的致命追兵，更要时刻提防着身后那个正在被未知恐怖力量缓慢吞噬的、曾经最可靠的战友。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刀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