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年代 第30章 缝纫机的午夜哀鸣

改革浪潮中的“纠结”与“坚定”

夜幕降临，月光像一匹银色的绸缎，轻柔地铺满了整个房间。老式缝纫机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像一只蹲在墙角的老蛤蟆，散发着一种让人莫名紧张的气息。

林晓芸把煤油灯往缝纫机旁挪了挪，火苗立刻被穿堂风逗得东倒西歪，在墙上投出她忽大忽小的影子，活像皮影戏里上蹿下跳的小妖怪。

“咔嗒——咔嗒——”

缝纫机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针脚歪歪扭扭地在布料上爬行，活像一只喝醉了的毛毛虫。

林晓芸第 N 次扯出卡在机子里的棉线，气鼓鼓地对着缝纫机吹胡子瞪眼：“你再跟我作对，信不信明天就把你卖给收废品的！”

可老伙计压根不买账，下一秒又“咯噔”一声，把新穿好的线团吞进了肚子里。

林晓芸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月光像牛奶一样漫过窗台，在缝纫机上流淌出银白的波纹。她指尖抚过布料上细密的针脚，突然想起陆明远衬衫领口的补丁——那针脚整齐得像列队的士兵，哪像她缝的布偶，歪歪扭扭的倒像是被雷劈过的电线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我手笨……”林晓芸咬着嘴唇，把没完工的布偶抱在怀里。

这是一只兔子形状的玩偶，耳朵一长一短，眼睛缝成了对眼，活像被人捏过的面团。可就是这么个丑萌的家伙，却承载着她满肚子的小心思——从决定赴约的那一刻起，她就想亲手做个礼物，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缝进棉花里。

回忆的闸门被打开

煤油灯“噼啪”爆开一个灯花，惊得林晓芸打了个哆嗦。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突然打开，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再次在眼前熊熊燃烧：

- 热浪扑面而来，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 绝望的哭喊声在耳边回荡，仿佛要将她吞噬。

- 还有那个把她护在怀里的身影，那滚烫的体温，那坚定的臂膀。

她还记得，那人背着她狂奔时，后腰口袋里掉出的粮票，边角上沾着的煤灰，和今天她手中的这张一模一样。

“原来从那时起，我们的命运就缠成一团乱麻了啊……”林晓芸轻轻摩挲着粮票，月光给泛黄的纸页镀上了一层柔光。

想起白天陆明远站在黑板报前，耳朵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结结巴巴地说出“我喜欢你”时的模样，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连带着眼角都弯成了月牙。

缝纫机与内心的“较量”

可笑容很快又凝固在脸上。

改革的浪潮拍打着时代的堤岸，她站在风口浪尖，既期待又害怕。

就像此刻的缝纫机：

- 卡线时的卡顿，象征着她内心的纠结；

- 那些怎么也捋不顺的棉线，多像她对未来的迷茫——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又害怕走错了路。

“咔嗒——咔嗒——”

缝纫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像一只喘不过气的老黄牛。

林晓芸手忙脚乱地去扯线，结果越扯越紧，棉线在她指尖勒出红红的痕迹。

她急得眼眶都红了，鼻尖酸酸的，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学走路，摔得鼻青脸肿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的样子。

“为什么连个布偶都缝不好！”她赌气似的用力一扯，“啪”的一声，棉线应声而断。

断口处的线头像炸毛的蒲公英，在月光下轻轻颤动。

斩断犹豫，勇敢去爱

这一刻，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林晓芸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断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跟缝纫机较什么劲呢？

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痛痛快快地去见陆明远！

就像扯断这团乱麻，她也要斩断心中的犹豫和恐惧。

她把布偶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又摸出那张珍藏的粮票，叠成小小的方块，放进布偶的口袋里。

这里面装着他们的过去，也装着她对未来的期许。

推开房门的瞬间，夜风裹着槐花香扑面而来。

林晓芸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满天繁星，突然觉得那些闪烁的光点，就像陆明远眼睛里跳动的火苗。

她小跑着穿过洒满月光的小巷，裙摆扬起的弧度里，藏着少女最甜美的心事。

仓库里的“独角戏”

而此刻的陆明远，正在仓库里上演着“独角戏”。

他把煤油灯擦了三遍，又用袖口反复摩挲着给林晓芸准备的礼物——那是一本用牛皮纸包好的《改革政策解读》，扉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批注，还有亲手画的小插图。

“她会不会觉得太枯燥？”陆明远咬着嘴唇，把书翻来覆去地看，突然瞥见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耳朵“腾”地红了，“完了完了，肯定会被笑话像小学生写的！”

正纠结着，仓库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陆明远手忙脚乱地把书藏在背后，结果不小心碰倒了墙角的扫帚。

“哗啦”一声，扫帚和铁桶来了个亲密接触，惊得房梁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林晓芸站在门口，看着手忙脚乱收拾残局的陆明远，忍不住笑出了声。

月光为他勾勒出温暖的轮廓，他慌乱中打翻的煤油灯，在地上泼出一片金色的光斑，倒像是洒了一地的星光。

“你这是在变魔术吗？”她走过去，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铁桶。

陆明远这才看清她怀里抱着的布偶，歪歪扭扭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可看到兔子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粮票时，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爱的礼物与承诺

“这个……给你。”林晓芸把布偶递过去，耳朵尖红得发烫，“虽然很丑，但是……”

“不，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兔子！”陆明远小心翼翼地接过布偶，指尖触到粮票的瞬间，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他抬起头，月光下，林晓芸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银河。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仿佛有无数只蝴蝶在翩翩起舞。

陆明远从背后拿出那本《改革政策解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知道你害怕改变，这本书里有我写的‘通关秘籍’，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打怪升级’！”

林晓芸接过书，手指轻轻抚过封面上他画的小太阳。

夜风卷起她的发梢，掠过两人相触的指尖，远处传来电影放映机“哒哒”的转动声，像是为他们的故事奏响的进行曲。

月光依旧温柔，洒在这对站在时代浪潮中的年轻人身上。

缝纫机的午夜哀鸣早已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两颗心越靠越近的声音。

那些曾经的纠结和挣扎，都化作了此刻的坚定与勇敢——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手牵着手，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到不了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