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只有一个疑问,刘俊那个蠢材怎么会突然开窍呢?”唐天德终于开口了。
“这个……”这也是众头领共同的疑问,大家同在教中十几二十年,互相知根知底,那刘俊是个什么货色,大伙都心知肚明。这样的人却可以彗星般崛起,光芒甚至盖过了厚积薄发、老谋深算的唐长老,实在是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据说,那刘俊得了个姓黑的谋士,然后便开始咸鱼翻身。”宾鸿不太确定道:“弄不好,就是因为那个姓黑的!”
“那姓黑的是什么来路?”唐天德追问道。
“据说是个落魄江湖的落地举子,看到了咱们的招贤榜,才投奔到刘俊旗下的。”宾鸿说道。
“看到招贤榜,应该投到老夫旗下才是!”唐天德一听就急了,“怎么会让那刘俊截胡呢?!”
“这……就不清楚了……”宾鸿突然心中一紧,本能的不想再谈论王贤。
“老夫发招贤榜,倒是招来了不少人,可都是些废物点心,加起来也顶不过那一个!”唐天德说这话,两眼却直勾勾看着宾鸿,透出丝丝不满:“各中原因,军师还需反思啊!”
“是。”宾鸿点头应下,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宾鸿善妒,有本事的人都让他撵走了,只有让他觉着没威胁的,才会引荐给唐天德。
“不管怎样,先把刘俊叫来,和他谈一谈吧!”唐天德沉声说道:“老夫亲自写信请他就是!”
“是!”众人沉声应下。
就在唐长老和手下商量着,如何对付刘俊时。济南城中,安远侯柳升也在伤着脑筋……他是两个月前抵达济南的,一到济南,发现军队严重缺编,两万精锐尽丧后,只剩下一票老弱病残,根本不堪驱驰!
没有办法,柳升只能以本部一万人马布防在泰安、章丘一线,抵挡住白莲教西进的脚步!又命朱威、高凤,以及各地指挥使防守住主要城市,切不可轻举冒进!
同时在济南府、东平府、兖州府招兵买马,训练士卒,积蓄反击的势力。只是从头再来、谈何容易,在缺乏朝廷支援的前提下,短短两个月时间,只募集了三万新丁,刚刚开始训练而已!按照他的预计,最快也得等到初雪时节,这三万新兵才能初步形成战力,至于收复失地、剿灭白莲,只能等来年开春了……
在柳升和魏源等人看来,这已经是十分神速的了。但北京城的皇帝和一班王公大臣,却早已经失去耐心,见柳升到济南两个多月迟迟按兵不动,弹本便雪片般向中书飞去,指责柳升畏敌怯战、贻误战机、有养寇自重之嫌!”
“果然!”柳升那苍老的面容,竟突然浮现出两团酡红,昏黄的老眼也有了光芒。下一刻,一直不苟言笑的安远侯爷,居然放声大笑起来:“老子就说嘛,那小子没那么容易死!哈哈哈哈!这样才对嘛,他要是死了,还有什么意思!”
“……”魏源震惊的看着柳升,没想到向来目中无人的老侯,居然对自己的学生如此高看。
“告诉我,他有什么计划?!”柳升俯身上前,按住魏源的胳膊,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他脸上。
魏源感觉双臂像被铁钳钳住一般生疼,呲牙咧嘴道:“您先放手……”
“你先说!”柳升却咧嘴一笑。
“我真不知道,您就是把我胳膊拧下来也没用……”魏源额头已经出现汗水。
柳升这才松开手,捏着自个儿的下巴道:“这小子,能搞出什么名堂?”
魏源一边揉着刺痛的胳膊,一边苦笑着摇头,“我也想知道……”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柳升把自己当成王贤,想象一下在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能做些什么?结果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估计换了自己,早就抹脖子上吊,投胎转世去了!
“虽然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一定有计划,时机成熟就会对我们和盘托出的。”魏源轻声说道。
“确实,那小子无中生有的本事天下第一,咱们想不到,他却能办到!”柳升既然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搓着手笑道:“那就等呗!”
“那侯爷,汉王那边?”魏源苦笑道:“我都把秘密告诉侯爷了,您也得表示表示吧。”
“哈哈放心!”柳升拍拍魏源的肩膀,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道:“多了不敢说,再把汉王按上一两个月,老夫还是做得到的!”
“那太好了!”魏源登时笑逐颜开,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作为文官集团的重要人物,魏源自然对柳升的背景势力有所了解,知道他是靖难功臣集团中的核心人物,而那帮对皇帝有巨大影响力的公爵侯爵向来是共同进退的!之前魏源担心,他们会偏向汉王,乐于看到汉王出山,至少不会阻挠,所以才会冒险说服柳升。
现在柳升这种谨慎的老人家表了态,那就说明至少一两个月内,汉王是别想出来了!
“那一两个月之后呢?”魏源犹不满足,追问起来。
“那就得看大人那位爱徒,能折腾成什么样了。”柳升幽幽道:“若是依然毫无动静,或者希望不大,恐怕老夫也没法说服皇上了……”
“是。”魏源点点头,他知道安远侯这是跟自己交了底!长远来看,能不能阻止皇上起用汉王,确实是要看局面有没有起色!而局面有没有起色,眼下只能看王贤能做到哪一步了!
王贤到底能不能行?魏源头一次,没有半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