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派，不是恶魔 第719章 过往

虽然同为世界之树，但刚刚复苏的涟比起在海底活了十几万年的簪明显要弱了太多。

面对簪时，肖恩除了能够确保对方没有敌意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对方真的就像是一棵扎根于世界中的大树，巍然不动。

当然，这也在预料范围之内，海底最深处的那些海兽一大堆深红巅峰，更是不乏深蓝级别，若是实力不够，即便能够顶住命运中的倒塌，也早就被其他猎食者给分食了。

而涟作为一棵刚刚复苏的世界之树，生前应当是正神，可复苏过后的能量强度竟然不足深红。

也不知道是因为还没复苏完整抑或是其他限制。

对方用叶片组成的女性身躯动作柔和，说话的时候也轻盈无比，的确给人年纪不大的感觉。

当然，结合涟口中这个世界中世界之树的寿命都未超过五年前来看，对方的确只是一个小女孩的年纪——依照世界之树的发育程度划分。

肖恩现在很明显地感觉到，涟对自己有好感。

他接触过太多女人，这种情绪在他面前时无法遮掩的。

涟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全都落在了肖恩的眼中，只是静静地继续说道：

“当时的我在空腔深处扎根，由于地表处于毁灭之中，我只能努力将根系往下延伸，而伴生的湖泊为我指明了方向，我的根系深入到一片未知之地中。”

肖恩看了眼附近的淡红色湖泊，其中隐藏着克拉尔那种完全压制**之母的存在，没想到，整个湖泊竟然是涟的伴生……

他没有急于询问湖泊究竟是什么，只是听涟继续说道：

“那片未知之地我至今也弄不清楚，只知道其中漂浮着许多能量，正好可以满足我的生长所需。”

“我就这样在空腔深处扎根存活了下来，想要撑到地面的毁灭结束，再重新回去。直到第二纪元末尾时遇到了你。”

肖恩忍不住挑了挑眉头：“遇到了我？我从哪儿来的。”

涟幽幽道：“地底来，顺着根茎找到了我，找到了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杀我。”

肖恩一噎，上一辈子的他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茬。

涟却没有露出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满脸回忆之色：“你嘴巴里喊着什么‘你干的是吧？’‘我说谁一直在抽空能量呢？’‘你知道老子困了多久吗’之类的话就冲上来了，想要把我杀掉。”

她摊摊手：“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成年，未曾掌握正神级别的力量，实力大概与深蓝下层差不多，并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将我制服之后就试图吸取我的完整性，出了岔子。”

肖恩面露古怪之色：“吸取你的完整性？世界之树的完整性不可被掠夺吧？”

涟点点头，但看她嘴角的模样似乎是在偷笑。

“显然，现在你知道这一点，但当时的你并不知道，你看出了我天然具备的完整性，试图将其抽取出来——但这是违背世界运转规则的一件事，所以克拉尔出现了。”

湖泊中的那个触手守卫……

涟继续说道：“虽然克拉尔藏身在我的伴生湖泊之中，但它并不由我控制，你可以将克拉尔理解为世界规则中诞生出来的一种特殊守卫，它会对违反世界运行规则的事情和人物做出强烈的反应。”

肖恩恍然，怪不得自己两次用幻术展现神明气息都将克拉尔勾了出来——这个世界还不允许神明降临，神明出现便是违法世界的运行规则。

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那时候的你被克拉尔打了一顿。”

肖恩撇了撇嘴，被打的是上一世的肖恩，和他这一世的肖恩有什么关系？

涟继续说道：“你伤得很重，但也发现了克拉尔的特性，放弃了掠夺我完整性的念头之后克拉尔便回到了湖泊之中。”

“当然，理论上来说我们应该还是敌人，只不过……”

说着，那叶片组成的女性躯体有些羞涩地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尽管那只是一堆叶络。

涟并未详细讲解，不，准确来说，她直接省略了一大堆过程。

“反正，我们之后成了朋友。”

肖恩的脑袋上冒出来一个问号，省略也不是这么省略的吧？

不过，看涟那表情，肖恩觉得，大概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他没有追问，倒是涟自己有些坐立不安。

“反、反正就是我们都知道了对方其实没有恶意……那个我吸收能量的未知之地你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在那里有一扇门，你说，因为我一直在吸收能量，导致门无法打开，你在两扇门之间的虚无之地漂浮了好多年才挣脱出来。”

“然后，一见到我就发现了熟悉的能量，还看出了我体内的完整性，所以就动了报仇的心思……误会解开之后就没事了，嗯，大概就是这样。”

忽略掉涟说这些话时娇羞的表情，肖恩的眸子慢慢浮现出惊讶之色。

门……两扇门之间的虚无之地？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那是什么。

穿越世界的大门？！

难道说，上一世的我，正从其他世界穿越回来？！

看涟这模样，上一世的我似乎并没有和她详细说过相关的事项，但透露出来的这些信息已经可以证明那扇门的存在。

肖恩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涟的手：“下方的未知之地？也就是说，那扇门现在还在下面？”

涟被肖恩的突然袭击闹了个‘脸黄’——组成她脸颊的那些碧绿叶子一下子变成了淡黄色。

涟结结巴巴道：“应、应该不在了……”

听闻这个消息，肖恩顿时大失所望：“已经不在了？”

涟小心地点点头，她努力了一下没有从肖恩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只得小声继续说道：“因为上一世的你说那道门放在这里不安全，用某种办法将门给转移了，我不知道转移去了哪里，但应该是不在了。”

妈的，上一世的我还挺谨慎……肖恩心中暗骂一句，随后又看向涟好奇道：“之后呢？毕竟你和我，额，都死了？”

涟的神情变换了几下，这一回，她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她的情绪似乎一下子低沉了下来，许久之后才重新开了口。

“我的死亡其实可以预见，但其实你不应该死的……”

肖恩微微挑眉，什么意思？

涟又一次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世界之树永远无法逃脱倒塌的命运，而这个世界里甚至没有一个族人的生命可以超过五千年。所以，我诞生时便做好了随时倾塌的准备，我也并不畏惧，只希望最后能多留下一些养料，让下一位出现的族人撑得更久一点。”

“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死亡还害了上一世的你，全都是因为我……”

未曾真实经历过第二纪元的肖恩无法和涟共情，只不过，世界之树这一族给他的印象都很不错，所以依旧下意识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谁知道，这个动作似乎是某个开关似的，涟竟然一下子呆愣在原地，许久之后，那叶片组成的眼眸中竟然缓缓流下了泪水。

那泪水落地，旁边原先还平静的淡红色湖泊竟然一下子翻滚沸腾了起来。

这是克拉尔即将出现的征兆。

“涟？！”肖恩连忙呼唤起了对方。

还好，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连忙擦去了自己的泪水，那湖面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她用力深呼吸几下，又用力抹了抹自己的眼眶，抱歉道：“对不起，我的情绪不太好……天生种族不允许流泪，这也是世界规则之一……”

还有这规则？

肖恩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涟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那时候的你也是这样对我做的……”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说起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在我和你成为朋友之后，过了很长一段快乐的时光……我们在这个地壳空腔内呆了近一百年，地面上的毁灭虽然还在持续，但我们的生活倒是很平静。”

“但是，你有其他事情要做……你是为了完整性而来的，所以你必须要出去寻找。”

“我、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儿寻找额外的完整性，但每一次你归来的时候都浑身是伤，有一次甚至连半边身子都失去了。”

说到这，涟的脸色变得痛苦了一些。

“我……我不忍心看着你继续这样下去，而世界之树总归要倒塌，所以……我想起了簪前辈。”

肖恩微微挑眉，他大概知道涟要做什么了。

果然，涟缓缓开口道：“我向你提出，要把完整性赠予你，省得你老是受伤、甚至殒命……只是，你拒绝了。”

肖恩没有意外，这是获取完整性的第二个方法，而他的前世显然不是为了这种完整性而来。

但是，涟说出的话却在肖恩的预料之外。

“你拒绝了我，理由是没有必要，世界之树的完整性上限太低，不是你想要的……我一开始有些沮丧，觉得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也帮不到你……但是，后来我却想起了我们刚见面时候发生的事情。”

“假如世界之树的完整性对你不重要，那为什么一开始你要尝试掠夺我的完整性呢？我不理解，却以为，你是为了不要我的完整性才编造了一个借口。”

涟轻轻挥了挥手，将肖恩目光引向了树洞的边缘。

她的眸子里带着悲伤之色：“我……我没有意识到，我那些心思的转变是因为世界之树命运中的倾倒在作怪……就像是之前我都没有意识到我被**之母侵蚀了一样。”

“我……我还是太稚嫩了。”

“但当时的我没有明白这一点，只是一股脑地想要帮你……所以，我在成年的那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展开自己的完整性并试图凝聚。”

肖恩皱起了眉头，涟所提道的展开完整性并凝聚是他之前不知道的消息。

涟轻声解释道：“只是一种背弃自己身份的行为，比主动舍弃还要严重，会遭遇惩罚。”

“但当时的我只以为你是为了我好，一心只想着所谓的‘我要帮你’”

她凄惨地一笑：“无能的善良便是最大的恶。”

空气凝固了几分。

涟陷入了回忆之中：“当时我还满心欢喜，以为会得到你的……你的夸奖……但是我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地面仍然处于毁灭之中。”

“我的行为引来了毁灭的注视……”

她低下头去，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我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但毁灭突然席卷而来，你察觉到了这一点……你明明可以放弃我，让我这个蠢蛋自生自灭的……但你选择留下来救我……甚至，将你之前积攒的所有完整性都消耗一空。”

肖恩撇了撇嘴，没有作任何表示。

以目前他的性格来说，若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那大概是不会救涟的。

涟低声说道：“你受了难以挽回的重伤，我这才醒悟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甚至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第二纪元的毁灭本来还应该再持续一千年以上，因为这个意外，毁灭席卷，被上一世的你强行打断……这直接导致了这个世界运转的停滞。”

她抬起头来看向肖恩，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我打断了你的计划……但你没有怪我，只是想着重新再来一遍就好了。我……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所以，我做了第二个决定，万幸的是，第二个决定是正确的。”

“我舍弃了我身为世界之树的心，将一丝世界规则赠予了你……”

肖恩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涟低声道：“世界规则可以帮你避开世界的注视，我希望这可以帮到你……代价是……世界之树一族在这个世界不再诞生，而我会永远沉沦在未知之地遭遇背叛者的折磨。”

嘶……这姑娘……怎么有点顶级恋爱脑的模样啊？

靠，簪说的是真的！

涟有些怯懦地说道：“应该是有用的……我沉沦之前隐隐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