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谪仙 第一章 清风逐月

背景：

古老瑰丽的神州大地，位于苍茫浩渺的天地之心，美丽而富饶。但却也正因美丽与富饶，神州大地自古以来便是洪荒各族所寸土必争之地。

肉身强横的洪荒异种咆哮天地，尽情的展示着自己无上的神力；诡异神秘的奇诡异族肆虐横行，自诩神魔奴役人族；狡诈凶残的妖族亦是不甘寂寞，以人为血食......

人族虽为洪荒之微末，相较于异兽、异族、妖族，身躯先天便极为涂弱，然而为了种族的传承，人族却绝不甘永世沦为洪荒百族之血食！绝不甘于用同胞的一场场血祭，换取敌人腹腔饱食后所得来的短暂安宁！

泣血的反抗由此开始，人族不绝，斗战不止！

无数的人族同胞——在一代代的先贤的带领下观摩而师法百族、一代代的人族先辈前仆后继、浴血而战。

合纵连横的智慧，浴血的搏杀，书写出了人族崛起的激昂悲歌。一代代先辈们用血肉之躯前仆后继的战斗、战斗、战斗、再战斗......

在这连绵千年的无尽战斗中，上古纵横天地的神与魔最终都随风消逝了，强横的洪荒异种渐渐难觅其踪，凶残的异族在人族复仇之火的熊熊燃烧下，于无尽的恐惧中纷纷避走他荒。

自此，人族终于首次以主人的身份走上了神州历史的舞台。自此人族刀锋所向——横扫八荒，气吞神州！

幸得于先辈的浴血搏杀，如今的人族牢牢的占据着诸天之心——神州大地！在经过一代代的繁衍与传承，如今的人族已经极为的繁盛，更渐渐的淡去了上古的哀伤。先贤们师法洪荒百族，一点点的摸索出的修行之道，更是呈现出百家争鸣之势。

新兴的修行门派虽然层出不绝，自上古传承的宗门亦是起起落落，然而修界正道却始终以：昆仑山、天禅宗、天剑门、太一宗、冰魄宫、万象宗为首，并称为‘一山、二天、三大宗’。

一山即为昆仑山；

二天乃为天禅寺、天剑门；

三大宗即是这太一宗、冰魄宫、万象宗！

古语曾云‘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当今之世，正是大争之世！

历史上曾经在洪荒百族的欺压下，无论在任何地方，人族皆是团结一心。面对异族更是只要尚且有一人不死，便战意不绝！

可如今异族，早已被人族赶去穷山恶水的蛮荒之地已有数千年之久。时光荏苒，如今的神州大地在表面的繁华之下，却是在悄然间弥漫上了这缕缕烟火之气，再也无千年前人族先贤们的生死相依。

......

“去、去、去......大清早的从哪跑来的小乞丐，真他奶、奶的晦气，快给老子滚远点。”

肩头上披着一条白毛巾的店小二，在一连串的哈欠声中打开屋门之后，看着蜷缩着身子，紧紧倚在自家店门前酣睡的小乞丐，露出了厌恶至极的表情，不由连声怒骂起来。

“昨天我又没被冻死，成功熬下来了。不过，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吗？”

当这被冻的浑身僵硬的小乞儿，被睡梦中追逐自己狂吠的恶犬所惊醒，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无声的喃呢之时，却看到了一只带着恶臭的大脚在自己的面前极速的放大......

“砰！”

“该死的臭乞丐，我让你弄脏大门，让你影响客人上门，让你害的老子又得重新擦。”

往常对待达官贵人一直一团和气，甚至可以说是屈膝奴颜的店小二，在小乞儿的面前却好似换了个人一般，面色凶狠，就如刚爬出地狱的恶鬼一般恐怖。

“砰、砰、砰......”

“哼......”

在店小二的拳打脚踢下，这小乞儿的小脸上满是痛楚，小小的身子只能缩成一团努力的保护住全身的要害。

然而，无论多么的痛苦，这小乞丐却始终未曾讨饶一声，其却决不肯在这欺负自己的人脚下大声的哀嚎！

这不仅仅是因为其过往的亲身经历教导了他——面对凶恶病态之人，自己越是哀嚎，对方便越是快乐，对自己将会变得越加凶狠；更是因心底的一丝丝小乞儿也从来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在作怪，让其决不肯对这欺负自己的恶人俯首屈膝！

“这家饭店的店小二忒的心狠，居然如此对待一个小少年，难道这厮就没有一丝不忍心？”

“是啊，哪怕乞丐也是人啊。这天寒地冻的，以前我也看到过这乞儿，不过是在他家屋檐下避寒罢了，天亮就会知趣的离开，又不会真的影响到他开门做生意。”

“只是一个突然冒出的小乞丐罢了，影响本镇镇容的东西，就是应该狠狠地教训一顿，让他知道厉害，滚的远远的，省的污了老子的双眼。”

“哎，我说你这厮的心肠都让狗吃了不成？居然如此的歹毒！”

“怎的，老子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么？”......

随着骄阳的高升，冬日清晨的寒意渐渐退去，镇上的居民们纷纷走上了街头，谁承想却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同情者有之，看热闹的有之，落井下石、大声叫好之人亦非没有。可无论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此时他们却是都在同样的伸出手指，在小乞儿与店小二的身上不住的游荡着，不住的指指点点。

......

“你这蠢货还不快住手，赶紧赶走这厮。难道你还真的想把他打得跟前几日前来乞肉食的小乞丐一样，连爬都爬不出店门口，平白污了老子的门店？”

一脸肥肉，一直笑眯眯如弥勒般看着小乞儿哀嚎的掌柜。在看到围在店门口指指点点的人群后，和善的笑脸瞬间消失，对着正挥拳踢腿一脸潮红病态的店小二大声喝骂起来。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好开门做生意。”听到身后的喝骂声，店小二一脸谄媚的表情，连声应和起来。

“臭乞丐，今天算你走运，要不然非得让你跟三天前来这要饭的小乞丐一样，打的你半死不活！快滚，耳朵聋了，听到没有？”

再度转身的店小二，一改刚才的屈膝奴颜之态，表情凶狠的向正努力的抬起头的小乞丐恐吓道。

“那月儿她现在在哪里？”清稚而不住颤抖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极速的追问道。

“谁？你说那个污了小爷眼的臭乞丐？”

看着之前一直被自己拳打脚踢一言不发，此刻却满脸焦急祈求追问自己的乞儿，店小二苟刍人忽然产生了一丝高高在上的谈性。

“她自然是被人带走了。怎么你很关心她？”

“她究竟在哪里？”

“之前那个臭乞丐妄想讨要肉食，后来嘛自然是跟你一样被老子打的一直在这里爬啊爬的，至于现在吗？或许你应该去乱葬岗找找看，不过你可别说我没好心的提醒你，你可要快点去呀，毕竟乱葬岗上野狗多呀，去的晚了就只能找到几根骨头了。哈哈哈......额......”

哈哈狂笑的店小二苟刍人，在突然看到那双通红的血红的血眼之时，却不知怎的就如被掐住脖子的鸡鸭般再也笑不下去了。

‘这、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人类怎么可能拥有这么这么凶厉的眼神？透射着冷漠而狰狞的寒意，好像要吃人一般！可是、可是......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罢了，我为什么要怕、怕他一个小毛孩？’

待其恢复了这心悸下被慑的心神之时，店小二苟刍人不由恼羞成怒的想到。胆怯惊惧过后，随之便是愈发的羞恼怨怒，想要狠狠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

可是当其从这血红的瞳孔中挣脱出，回过神来，打算狠狠的收拾这险些让自己出丑的乞儿，掩饰自己眼中的惊悸之时，却错愕的发觉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时早已空空如野。这小乞儿竟是不知何时已然逃走，唯有满地的血污见证着刚才不是这南柯一梦。

......

“月儿......”

淡淡的月光下，一个小乞丐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手中已经锋利到极致的木刺，昔日的一幕幕化成光影，不断从这泪眼朦胧的双眼中划过。

“谢谢你啊小哥哥，这条大黑狗真是太凶残了，要不是小哥哥赶走了它救了月儿，它就要把月儿咬死吃了呢。

小哥哥咱们以后结伴乞讨怎么样？这样月儿就再也不用怕坏人放狗咬月儿了。而且咱们要是以后一起讨饭的话，咱们就是一家人，哥哥可以跟妈妈一样叫我乳名‘妞妞’。”

“诺，这个给你小哥哥。”

“这个是什么？”

小乞儿看着小女孩高举的双手，那好似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鹅卵石，疑惑的问道。

“真是好漂亮的小石头啊，它一定很珍贵吧？可是......可是我不能平白要你的东西。”

“哥哥，这是平安石啊，娘说它代表着吉祥安康，据说是祖上很厉害、很厉害的祖先传下来的宝贝，娘说先祖是强大的修道者啊。嗯，要是妞妞是强大的修道者就好了，这样就能保护娘亲、还有哥哥，再也不被人欺负了！

喏，这是妞妞送给小哥哥你的，我记得娘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的，或许哥哥能用它成为修行者呢。这是妞妞唯一的东西了，希望小哥哥你不会嫌弃它、以后可以好好珍惜它。

小哥哥，妞妞以后能跟你一起讨饭吗？”

一个梳着两个小小的、丑丑羊角辫，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将手中一枚用简简单单红线穿着的古朴石头吊坠捧在手心，一脸期待的看着眼前那披头散发、浑身血污只比自己大一点的少年。看着少年那微微点下的脑袋，女孩那弯弯如月牙儿一般的美丽眼眸中，这一刻却好似找到了依靠。

......

“清风哥哥，咱们以后去哪里讨吃的啊？这里跟咱们一样的乞丐越来越多了，月儿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吃饱过了。”

小女孩揉着自己干瘪的咕噜噜叫的小肚子，满是期盼的望着自己眼中总是‘无所不能’的小哥哥。

“走，咱们往北走，北边没遭灾。往北的话哥哥一定能让妞妞吃个饱饱的！”

“嗯！妞妞永远都听清风哥哥的！”

......

“哥哥，哥哥，你不要吓妞妞，你不要吓妞妞，呜呜呜......”

一路走一路乞讨的小乞丐，在饥寒交迫与拳脚下，最终还是病倒了。

“肉肉，吃肉肉，妞妞要让哥哥吃肉肉，哥哥只要吃到美味的肉肉，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在一个才六七岁大，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小女孩眼中，只要让自己的哥哥吃到这世上最珍贵、最美味的肉肉，最疼自己的小哥哥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目光坚定的女孩，拖着瘦弱的身躯，一步步的走向了肉香隐约传来的前方......

......

三年来孤苦相依的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同生与共死，只拥有彼此的二人一步步艰难前行的一幕幕画面，在这月影下倚门而靠的乞儿眼中不断划过，划过......最后通红的双眼中，剩下的唯有这最刻骨铭心的仇恨！

月黑风高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