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昼与夜再次相遇 第三百一十八章 美丽的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胜浩终于发现了出现在安城大学门口的珠铉，他慌忙跑过去大声叫她。但珠铉似乎在装听不见，故意走向分岔路口，就在她即将消失在人群之中的时候，胜浩一把抓住了珠铉的手臂。

“为什么追过来？！我是想当做不认识你这个人才故意走掉的，你感觉不到吗？”

珠铉气鼓鼓的说着，用力甩开了胜浩的禁锢。胜浩眼角阴郁的垂了下来，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镇定。

“姐姐这里只有5000元，买衣服的费用和你上次给我的钱加起来的话大概是15万左右。以后我每个月都会还给你5000。”

“你真是花样百出啊，突然这样干什么？”

珠铉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就像数千根透明的针瞬间插满胜浩的全身， 凝视着珠铉不断划过寒风的眼睛，胜浩深切的感受到脆弱的自尊心在随着那些针头如同输血一样慢慢流入他的心脏。但这一次胜浩没有逃避，而是认真的回望着珠铉的眼睛。

“我，就是不想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了，因为我活得像个混蛋，所以感觉只能得到混蛋的待遇。我想说谢谢你，从未有人那样跟一个混蛋一样的我说过那种话，我会会永远记得你的，我会按时还钱，我会加上利息一并还给你的。”

看着胜浩如繁星倾泻般璀璨的眼睛，珠铉心中倏地一动。但不等她反应过来，胜浩已经翻身骑上了电动车。

“喂，池胜浩…池…”

积雨的路上冒出一缕黑线般的烟，看不见的雨花好像漂浮在珠铉和胜浩中间，珠铉未及说出的话语似乎也被密封在结晶的空间中。

共享心声大排档

参鸡汤的醇厚味道刺激着嗅觉，耳边不时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

“明曜啊，你最喜欢的参鸡汤来啦。”

参鸡汤从后厨端到明曜面前后，柯勉特意给明曜夹了一只鸡腿放到碗里。明曜一边蹂躏着无辜的鸡腿肉，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柯勉。握着勺子、把米饭舀到汤里的那只手上凸起遒劲的青筋。

“为什么给我参鸡汤？你是为了让我吃这个才叫我过来的吗？”

在明曜的目光质询下，柯勉也放下为明曜继续夹菜的勺子。

“没错，就是觉得你会因为失恋而吃不下饭，所以你柯勉哥我，特意花了两个小时在这热气腾腾的厨房里站着给你熬的。看在我这么卖力的份上，多少吃一点儿吧。”

脸色苍白的明曜缓慢的眨着眼睛，又在盛着参鸡汤的碗里拨动着勺子，

眼神涣散，周身萦绕着隐隐的堕落气息。不久，明曜的手再次停了下来，柯勉这才发现，明曜碗里的饭并未见少。又过了一会儿，表情遮遮掩掩的明曜，双眼通红的看着柯勉，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柯勉只好把目光转向煜祺。看到欲言又止的明曜，煜祺的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为了守护那个不知怎样才能说出口的秘密，煜祺只好叹了口气，抬手将头发揉乱。最后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她，只好一边给明曜、柯勉的空碗里添饭，一边插话道。

“总是听柯勉说要给你熬只鸡，但他唯独不擅长煲汤。这是他特意为你从安城最有名的参鸡汤店里买回来的。多吃两块看味道合不合胃口？”

柯勉难以置信的看着煜祺，无奈的放低声音再次劝明曜道。

“虽然不是我亲自熬的，但我的确排了两个小时的队。”

“是啊明曜，你多少吃点儿吧。”

在柯勉之后，煜祺也开始再三劝明曜，明曜紧紧闭上嘴，也许是心情太沉重的缘故，眼看着那些鲜嫩肥美的汤水，明曜实在难以下嘴。而摆上桌的那些小菜里，明曜能勉强吃的只有萝卜咸菜。柯勉有些看不过去，夹起一只鸡翅送到明曜嘴边。

“我来啦！”

像往常一样，煜诚泰然自若的说着“我来啦！”然后兴致高昂的走进店里。但今天，直到煜诚走到明曜身后，明曜依然背对着煜诚而坐并没有任何反应。柯勉只好用调侃的语气解释道。

“我把煜诚也叫过来了，毕竟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要我说你们两个人不愧是铁哥们，无论颜值、气质都拿捏得死死的，怎么在感情上就沦落到这般境地了呢。就算分手，但只要天还没有塌下来，该过还得继续过下去啊。煜诚你还楞在那干什么，快坐过来和明曜一起吃点东西啊。”

在煜诚落座之前，明曜一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柯勉，脸上的表情无比悲壮。柯勉虽然看出了异样，但却看不透明曜的视线里究竟掺杂了什么。而对于煜祺来说，上一秒还像是在看世界上最可怜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下一秒面部似乎突然扭曲起来，仿佛面前坐着的都是什么可怕的家伙。柯勉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煜祺，煜祺只好不断的躲闪着回避着，不知为何，柯勉觉得煜祺的视线和煜诚、明曜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但不等柯勉解开悬念，明曜便迫不及待的从参鸡汤前站了起来。

“我得走了，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约。”

柯勉皱了皱眉头，转身疑惑的望向煜祺，然后几乎用惨绝人寰的声音冲明曜喊道。

“哪有你这样的？即便要走也得吃完再走啊。”

“抱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煜祺连忙从餐桌前转了出来，拦在明曜面前。

“明曜，看在柯勉好不容易弄来的份上，吃点儿再走吧啊！”

明曜扭着身体，看向煜诚的一霎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或许多待一分钟，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应该会狠狠的打煜诚一巴掌吧，但若是真的那样做了，只会让大家的结局更加难堪，因此明曜略微犹豫了，随即转身越过煜祺推开了大排档的门。直到明曜的背影消失在斑驳的树荫下，守在门口的煜祺表情还是很恍然。柯勉瞥了一眼脸色开始泛淡青色的煜诚，又瞥了一眼依然守在门口的煜祺，不耐烦的说道。

“为什么啊，是因为这是买回来的吗？早知道买只鸡回来给他熬了，老婆你也真是，干嘛非把实话爆出来啊。”

每当这种时刻，煜祺都会像个男人一样豪爽的大声反问柯勉，但此刻煜祺只是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又慢慢低下了头。

“抱歉，我胃口也不是很好，心意我领了。”

煜诚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位上拿起公文包。柯勉见状连忙再三挽留。

“煜诚你别急着走啊。天哪，你们都走了这些东西怎么办啊。多少帮着消灭点吧。”

煜诚抬头看着柯勉，脸上露出一个让人猜不透的古怪表情。随即便自顾自的推开了大排档的门。目送明曜和煜诚离开后，柯勉与煜祺并肩站在餐桌前，看着那顿丰盛的晚餐，真是索然无味。柯勉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冲着一边吸溜着参鸡汤，一边咂舌的煜祺问道。

“他们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啊？还有你刚才那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他们走了以后，我们两个不饿的人要怎样消灭满满一大碗参鸡汤。”

煜祺说着，一边满脸笑容的嚼着柯勉未来得及夹给明曜的鸡翅。忽然柯勉将刚送到嘴边的鸡肉放下，一脸严肃的问道。

“郑煜祺你是知情的对不对？你快告诉我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煜祺的脸涨成香肠一样的红粉色，目光闪闪烁烁，嘴巴里开始嘟囔着令柯勉无法理解的话。

“既然大家都不肯说，你当做没事不就行了吗？”

柯勉顿时瞪圆了眼睛，煜祺吓了一跳，刚到嘴边的鸡翅咕噜噜的掉到桌子底下。就像讲些训小孩的话一样，他开

始故意用生气的语调质问煜祺。

“因为是我朋友们的事情，不然谁会那么无聊总是盯着别人的**看。快点告诉我，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煜祺只好叹了口气，也喝了杯啤酒用来压惊。

“好吧，但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

道路与山的边界上稀稀落落的种着椰子树，由于缺少阳光的呵护，有些椰树长得有种说不出的奇形怪状，在寂寥漆黑的夜色里，树木通体呈现黑色，树叶的边缘也显得格外狭长。比起昔日繁华的景象，今夜显得尤其凄凉沧桑。就在一片硕大的叶子落在水坑里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

“喂！你这个臭小子！”

看到煜诚抬起头的一瞬，柯勉的胸口就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眼，热血涌到他的喉咙，他紧紧握着一双随时可以捏出血的拳头，怒目逼视着被他刚刚那裂空一拳打翻在地上的煜诚。

“你是没有可抢的了吗？居然抢铁哥们明曜的女人！就算是疯了可你怎么忍心那么做？！”

半晌，煜诚的声音涩在喉咙里。

“柯勉你听我解释…”

柯勉听得愣住了，目光里顿时充满逼视，鼻子里甚至有冷哼声传来，看他那扭曲的表情显然是被煜诚气得险些噎住喉咙。平复了许久，柯勉才用充满郁结与愤怒的声音抱怨道。

“天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想我们认识都有15年了，我和你更是20年的交情。但我从未发现你郑煜诚居然是这么了不起的男人！行，算我有眼不识泰山，你这个专挖朋友墙角的坏家伙。”

煜诚咬住嘴唇，心口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想了想又皱着眉头哀求道。

“柯勉，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明曜…”

柯勉只是不屑的扫了煜诚一眼，然后以嘲弄且冷淡的声音打断道。

“哎呦喂，你真是要恶心死我啊，算我求你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叫我们的名字了。一想到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我真是不想和你多待一分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我还有明曜，我们是怎样的友谊啊？我们只是血液不同而已，我们可是兄弟是兄弟啊。但现在却要为了一个没见过多久的女人分崩离析。郑煜诚事到如今你还解释什么啊？你是多么厚颜无耻才想要把责任推卸到一个女人身上啊。”

呆呆的对视了几秒，煜诚苍白的脸上忽然又涌出一股泪意。

“即便明曜不懂但你得懂我啊，柯勉柯勉

拜托你…”

柯勉盯着煜诚，握紧身边的双手，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原本闷热的天气也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闭嘴吧郑煜诚，我不妨告诉你，我以后不会把你当做朋友了。作为家人节假日、父母生日，还有那些不得不参加的家庭活动我还是会跟你见面。除此之外，我是不会见你的，你也不要再来我们店里，我宁可丢出去喂狗也不会再卖给你。你好自为之吧。”

“柯勉，柯勉，拜托你别这样。”

柯勉转过身沉默的望着不住哀嚎的煜诚几秒，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柯勉回大排档的时候，所有噪声都消失了，就好像世界进入了黑暗，终迎来平静的死寂一般，只有煜祺面无表情的坐在昏暗的餐桌里，在煜祺面前摆着一瓶烈酒和两只酒杯。

“非要捅破一切你才觉得开心吗？怎么现在满意了吗？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激动，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不知柯勉到底喝了多少酒，整张脸烧得通红，难闻的酒味在他的嘴巴里弥漫开来，而他回答煜祺的口吻也近乎癫狂。

“你对我抽什么风啊，难道是我抢了朋友的女人吗？是我让明曜那么痛苦的吗？煜祺，现在做了违背道德底线的事情的人是你的哥哥郑煜诚不是我。”

煜祺使出全身力气，强压住内心瞬间涌上的各种情绪劝柯勉道。

“干什么总往道德上扯？明曜也好、哥哥也好，大家是有至少十五年交情的朋友啊。难道那样的感情也说断就断了，一点都不在乎吗？”

柯勉抬起头深深的凝视了煜祺一瞬，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许久他才苦笑着晃了晃酒瓶，然后顺势趴在桌子上用近乎虚脱的声音感慨道。

“我都说了郑煜诚他不是我的朋友！他不是我的朋友了。”

煜祺一脸呆滞的听着柯勉的呓语，突然她猛的站起来抢过酒瓶和酒杯一股脑的砸碎在地上，看着被酒水砸在脸上，惊讶得睁不开眼睛的柯勉，煜祺大声斥责道。

“现在最难受的人是谁？怎么你比明曜痛苦吗？比承美痛苦吗？比不知所措的哥哥痛苦吗？既然那些痛苦并未降临在你头上，你为什么要做让自己让别人都痛苦的事情呢？”

微醺的柯勉艰难的挪动着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煜祺，许久一脸荒唐的笑了一下，眼睛里露出轻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