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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斯吹出一股黄沙，随即就后退了数步，静静看着两个老人陷入了沉睡。
“我本来只准备惩罚亚历克斯一个人，但他的丈夫坚持要一并接受惩罚，我就满足了他。”
“我明白！”
马丁向墨菲斯点头，并没有误会什么。
这两个老人虽然倒地沉睡了，但他们并没有真正走向死亡，而是陷入了梦境当中。
亚历克斯被强迫面对他所逃避了一辈子的东西，直到他有勇气来面对这些。而伍迪则如愿陪在自己丈夫身边，一同在梦境当中同行。
“你给他们的结局比我想的仁慈多了！”
马丁看着两个老人的身体，在思考该怎么处理他们的后事。
他们的意识沉入永恒不断的梦境当中，躯体已经失去了意义，和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对普通人来说，他们已经死了。
马丁不希望两人的尸体和身份被无关人士利用，但他们又没有子嗣和亲人，怎么让他们安然入葬呢？
墨菲斯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盯着马丁问：“你觉得我的举动仁慈，如果换成是你，你又会怎么处理他们呢？”
马丁思考被打断，他感到了墨菲斯对自己的好奇，露出两排大白牙：“如果是我，我就会让亚历克斯直面自己的痛苦，逼着他和过去的自己在物质世界来一个结束。”
“有什么区别吗？”
墨菲斯露出不解的神情，他知道人类的一切，但有些事不经历过，就无法了解。
“如果一定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我的方法更残酷一些。很可能把亚历克斯逼死，他也未必能会面对自己的过去。”
马丁摸着下巴想了一阵，带着些遗憾回答了墨菲斯的疑惑。
几十年的时间，让意外杀死父亲所产生的创伤已经累积到了一种无法承受的地步。
亚历克斯又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说不定，激动之下，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直接就死了。
“虽然残酷，但人总是要学会面对自己的创伤，才能走向未来，改变痛苦的过去。”
马丁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了处理两位老人遗体的办法。
他扭头看向墨菲斯，请求道：“我要去和他们家的管家见面，告诉他们怎么处理两位老人的遗体。希望墨菲斯先生你不要急着离开物质世界。”
“你想要做什么？”墨菲斯对马丁的态度很别扭。
几十年的囚禁让他对人类产生了异样的看法，但来自死亡的赐福又让他对马丁产生了某种青睐。
这位梦境主宰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把一切都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马丁轻轻一笑：“不要紧张。我可没挟恩图报的习惯，只是乌鸦把梦境说的天乱坠，所以我想跟着你去看一看。嗯，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对我的梦境王国感兴趣吗？”
死亡能看出来的东西，墨菲斯当然也能够看出来。
马丁身上虽然充满了梦幻的气息，但中间却夹杂着许多墨菲斯感到陌生的东西。
有些他很喜欢，有些他很厌恶，还有不少让他感到恐惧。
通过这些他就能确定，眼前这个人类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当然了！”
马丁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是说：“你的梦境对我来说也很特殊，为什么我不会感到好奇呢？”
墨菲斯没有多想，出于对死亡的信任，他也没有怀疑马丁：“好吧，如果你就坚持，我可以多等一会儿，但不要拖太长时间了。”
“放心吧，时间对我来说也很宝贵，我不会拖着的。”
马丁向他一点头，随即就扛起两具老人的遗体，正准备走出地下室，又突然转身说：“借你的梦之沙用一下。”
墨菲斯没有问为什么，随手掏出一把沙子，放在马丁手中，叮嘱道：“使用的方法很简单，对人一吹就行了。”
“谢谢！”
马丁感觉墨菲斯越来越像一个青年人，做事直来直去，没有任何掩饰。
他攥紧手中的沙子，扛着尸体走出地下室，就看到了庄园的管家带着一堆保安正守在门口。
“你”
管家瞬间就认出了被扛在肩膀的尸体，就要大声喊叫。
那些警卫更加干脆，直接就枪拔了出来，对准了马丁，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扣动扳机。
但不管是有经验的警卫，还是没有经验的管家，什么反应都没有做出来，就被黄沙扑面，随即他们眼中的世界就变得虚幻起来，双眼失神，呆呆愣在当场。
这些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魔法保护，面对墨菲斯的梦之沙毫无抵抗之力。
墨菲斯失去了随身的三件神器，但他法力只是不足以弥补受损的梦境王国，对普通人来说，他仍然和神明没有区别。
“你们记住，这两位老人是因为突发急症而死，临死之前将处理后事委托给了管家负责。地下室里什么都没有，也只有一个空旷的屋子。”
马丁并没有编织什么复杂的谎言，虽然墨菲斯的梦之沙很好用，但越是复杂的谎言越容易出现破绽。
一个急病而死对于老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增添其他的因素。
至于后面的事情，可以让布鲁斯帮忙，将庄园买下来，作为联盟的秘密基地，顺带着将老人的后事给办了。
“你们可以走了！”
马丁将老人的尸体放下，向被梦之沙迷住的众人挥手，他们就迷茫的离开了地下室门口。
等离开这条走廊之后，他们才恢复了清醒，随即庄园里就响起了阵阵哭声。
“唉！”
马丁叹息一声，为这个悲剧家族的结束而感到五味杂陈。
随即，他又回到地下室，墨菲斯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一个黑色木桩插在了地板上，没有任何变化。
“人生已经结束，徒留一具尸体，何必再去折腾呢！”
墨菲斯开口质问马丁这样的意义。
“葬礼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吧！”
马丁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简单解释一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现在我们可以去梦境了，我可是很期待看到你的王国是什么样子。”“跟我来吧！”
墨菲斯语气冷淡，他一挥手，指尖落下细细的黄沙，在空中汇聚成一扇刻满浮雕的门扉。
“真哨！”
马丁心里吐槽了一句，看着墨菲斯推开门，放出强烈的光芒和风压。
墨菲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直接走了进去，融入到光芒当中。
马丁紧跟着他的脚步，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拉扯力，五感顿时失效，什么都感受不到，身体悬浮在空中，无处借力。
直到，他噗通一下落在地上，吃了满口的沙子，才感觉自己的五感恢复了正常。
“呸呸呸！”
他站起来，费力的将口中的沙子吐出去，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沙漠当中，天空被分裂成数个不同的部分，全都呈现出扭曲状。
“这可不是一场好旅途开始该有的样子，我还以为这里会盛大的宴会欢迎我呢！”
马丁的抱怨并没有得到回应。
墨菲斯看着身边连绵起伏的沙丘，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梦境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在他脱困的瞬间就感知到了这个王国因为缺乏主人而变得分崩离析。
但墨菲斯没有想到情况竟然会差到这种程度，那些曾经的美好已经不复存在。
“这里曾经是一片美丽的海洋，无数人的梦想在海水当中自由的游来游去。但现在却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沙漠……”
墨菲斯嘴唇发抖，对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所以才会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感到痛苦。
马丁见墨菲斯这副样子，叹了口气，他本来是希望用插科打诨缓解一下对方紧张的情绪，但完全没用。
“咱们与其站在这里悲伤，不如尽快去找人问清楚梦境到底坏成什么样子，才能想办法去弥补。”
马丁举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指尖，感觉时间暂时停止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梦境，时间的概念在这里无法发挥作用也很正常。
“谢谢！”
墨菲斯被马丁提醒，才从悲伤情绪当中摆脱出来，不敢快速分辨出方向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他每迈出一步，周围的空间就开始扭曲，几百米甚至是几千米的距离都被压缩到一步之间，轻松迈了过去。
马丁看着四周扭曲的景象，感觉这有些像中国传统法当中所描述的“缩地千里”，但其实这只是梦境的虚幻的一种体现。
人在做梦的时候，经常会忽略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在梦境当中自然也会如此。
而墨菲斯这个实诚人虽然并不怎么喜欢主动要到梦境王国一游的马丁，可他还是认真履行了诺言，始终带着马丁。
他们很快就穿过了荒芜的沙漠，中间除了绵绵无尽的沙丘和肆虐的狂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原本还想安慰墨菲斯几句的乌鸦，看到这一幕也变得沉默起来。
梦境王国的现状比他们想象当中的还要差，而且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这就是进入王国核心地带的大门。”
墨菲斯停住脚步，马丁向前望去就看见一面顶着天空，两端向无边大地蔓延的巨大墙壁，将梦境国度分隔成了两个空间。
这面墙的顶端垂着白云聚成的悬丝，无数人曾在梦境当中的痛苦喜悦都在这面墙上展示了出来，变成了无数浮雕当中的一副，并不起眼但却不可缺少。
无尽家族成员们的形象则被刻在大门上，命运、死亡和梦境三者紧紧相依在一起，其他的成员就显得有些分散。
无尽家族成员曾经做过的壮举环绕着他们的形象，一并出现在这面巨墙上，好像是环绕鲜的绿叶。
“真是一面不可思议的墙壁，我曾经去过很多世界，但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造物。”
马丁并不是吹嘘，他闭上眼睛就能够从面前这面巨大的墙壁上感受到了众生对梦的感受。
墨菲斯只用谢谢两个字就回应了马丁的称赞，他现在心中越来越焦急，只想快点知道自己的王国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伸出双手去推那扇几百米甚至是上千米高的石门，但还没有用，那扇大门就自己打开了，缝隙当中露出昏黄的光芒。
一个穿着西装，带着圆形眼镜的黑人女性，抱着一本比板砖还要厚的书走了出来。
“您终于回来，我的大人。我还以为您已经遗忘了这个国度呢？”
“这是我的管家，露西安。我不在梦境的时候，由她来负责管理我的网络。”
墨菲斯听到自己管家的冷嘲热讽，心中焦急去掉了大半。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那个，您在梦境当中的时候，这个王国也是由我来管理的。”
露西安虽然是被创造出来的生命，但她对自己的创造者仍然是冷嘲热讽的。
说完，这个管家也不看主人尴尬的脸色，自顾自的转过身去，将大门的缝隙又推开了一些请他们进来。
越过大门之后，那种昏黄的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树木枯萎，鸟兽无踪，良田当中长满了杂草，曾经繁荣的王国，现在只剩下了一堆废墟。
专门为梦境主宰建立的宫殿已经塌了大半，上面爬满了爬山虎之类的植物。
“自从您离开之后，没有人能够维持梦境王国的存在。一部分人离开了，一部分人硬撑着等待最后却又消失了。”
露西安带着埋怨向自己的主人说明当前的情况。
“我和其他几个人算是幸运的，撑到了现在，总算是等到了您的归来。”
当年，墨菲斯出发去追捕梦魇的时候，包括露西安在那个许多人之前劝过他，这样的举动太过冒险，交给其他人结果也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墨菲斯刚刚处理完了千猫之梦的事件，变得十分虚弱，本来就不是适宜随意行动。
但固执的梦境主宰并没有接纳这些劝告，一意孤行去到人间，最后的结果就是如此。
“我会弥补这一切的！”
墨菲斯看着熟悉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心中倍感内疚。
即使怕是梦境主宰，如果让王国恢复往日的繁荣，那些为了等他逝去的生命，也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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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