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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泥淖中向往 第165章 蹊跷的母子缘

作者:韩潇墨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5-02-01 15:21:52 来源:平板电子书

正在梦独陷于两难之际,一个老年女人走进了叶维川家,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她的脚下跟着一条忠诚的大黄狗。

叶晓晨赶紧迎了上去,问道:“大妈,你吃没吃过午饭啊?”

叶维川拍了一下大腿,道:“唉,忘了,忘了,今儿个一高兴,把你大妈给忘了。晓露,晓露——”

正在闺房里跟司灵蕊喁喁私语的叶晓露已经从窗口看到了大妈,也就是在梦独眼里不知何人的那个老年女人,她赶紧走出了房间,司灵蕊紧跟着她,二人一起到了厨房里,热饭热菜,为的是给那个老女人食用。

叶晓晨搬了个高凳子让那个老年女人坐,但那女人并不坐下,而是直直地站立着,脑袋不摇,身子不晃。

梦独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眼光是直的。这老年女人虽然穿着上不甚讲究,但总体上是干净的,长长的头发虽然扎成马尾,却是凌乱的。梦独再度看了看这个女人的脸,这才发现其实这个女人并不像他一开始时所看上去的那么苍老,但面庞上细密的皱纹里却嵌着难以数说的凄凉和沧桑。

叶晓晨对梦独说道:“这是我大妈。”

梦独听明白了叶晓晨的话中之意,这个女人是叶维川的嫂嫂,亲嫂嫂。

女人的眼光依然也或者是永远保持着拉直的状态,不会斜视,更不会偷窥,所以从一个人看向另一个人时,便缓缓地转动她的头发凌乱而毫无光泽的脑袋。

梦独看得出来,这是个人们眼里的疯女人;梦独还看得出来,疯女人的身体十分虚弱。

当这个疯女人的目光移到梦独的脸上时,目光忽然跳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居然也抽搐了几下;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她居然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走到梦独的面前,伸出右手,轻柔地朝梦独的脸抚摸了上去。

大黄狗依然跟在疯女人的脚下,却似乎凭着天生的灵性知道梦独是个好人,是个可以信赖的好人,所以没有发出任何恐吓的声音。

梦独躲开不是,不躲开也不是,毕竟,这个疯女人是叶晓晨的大妈,虽无血缘关系,却有着极亲的亲缘关系。好在,这个疯女人没有伤害梦独,于是,梦独便不动,一张脸任那个疯女人温柔地抚摸。

疯女人喃喃道:“晓南,晓南……”

晓南是谁?梦独陷入迷惑,同时在心里作着猜想。

疯女人依旧喃喃着:“晓南,晓南……”

叶晓晨站到疯女人的身边,对疯女人说道:“大妈,他是我好朋友,不是我晓南哥。”

叶晓露和司灵蕊已经将冷了的饭菜热好,叫疯女人过去吃饭:“大妈,过来吃饭,你有没有吃过饭啊?”

疯女人却对叶晓露和司灵蕊置之不理。

叶维川的妻子过来拉下并握住疯女人抚摸梦独脸颊的手,说:“嫂子,你吃过饭了吗?今天有待客的菜,我带你去吃一点儿吧。”

疯女人发起呆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梦独。

叶维川的妻子又说道:“嫂子啊,他虽不是你的晓南;不过你放心,总有一天咱们会找到晓南的。”说完,她轻扶着疯女人的臂膀,朝厨房走去。

疯女人一步三回头,看向梦独,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厨房。

叶维川对梦独说道:“怪不得我跟晓晨他妈都觉得你跟晓晨有些挂相呢,你看看吧,连晓南他妈,也就是晓晨的大妈,都把你当成晓南了。可是,晓南丢失的时候,才不过八、九岁光景啊?”

叶维川和叶晓晨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叶晓南家的悲剧说给梦独听了。

原来,叶晓晨的堂哥叶晓南是在八岁那年丢失的,那是个春天,许多镇上逢春交会,叶晓南的母亲也带了叶晓南去春交会上看热闹,买了许多吃的穿的玩的,一高兴,还带叶晓南花钱进了一个马戏场子看马戏,说是马戏,其实就各种各样的杂技。叶晓南虽然看得很入迷,可还是被旁边小孩子手里的冰糖葫芦分了心,于是,他的妈妈就出了场子为叶晓南买冰糖葫芦。然而,当她喜孜孜地返回场子欲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心爱的儿子时,却不见了叶晓南。那么大的孩子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她大声地叫,大声地问别人,把马戏场子都给搅乱了,可就是没有再见到叶晓南的身影。她在整个春交会上到处寻到处问,大声嚎哭,叶晓南终归还是丢失了。叶晓南的父亲闻知凶讯,一下子痰迷心窍,好半天才缓过来。然后,夫妻俩,不,还有叶维川夫妻俩,不,还有村上的一些人,都帮着寻找叶晓南。可是,叶晓南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似的,遍寻无踪。

那一年,叶晓南的父亲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身强力壮,心里抱定一个信念,就是一定要尽快找到宝贝儿子叶晓南。他骑上家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出门了,见到电线杆子就贴上寻人启事,连脖子上也挂了块木牌子,上面贴着叶晓南放大的照片,央告路人能给他提供线索。也许是由于着急上火,也许是由于过于执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到叶晓南,而从未想过再与妻子生一个孩子来代替叶晓南,来填补叶晓南留下的空缺,来让新的欢乐一点点冲淡痛失叶晓南而造成的悲恸。他心心念念想的是找到叶晓南,满脑子里全是叶晓南,叶晓南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所以世界上别的物质他全都视而不见了,连危险也视而不见了,结果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辆大货车朝他迎面撞来,他当即命丧轮下,大货车却远遁而去。就在事故发生的时候,他连栾糟市也就是当时的栾糟县还没有走出去。

这世上最多的案子就是无头冤案,无头冤案总是不了了之的,多少好人就在不了了之里不得不含泪咽下冤情,或苟延残喘,或精神崩溃,或死不瞑目,或报复无辜的更弱者。叶晓南的年轻的父亲也是这类不了了之的无头冤案中的一个冤魂,谁会想到,一条活生生的年轻健壮的生命说去就去了。

叶晓南的遽然丢失,令叶晓南的母亲顿时觉得天塌了;叶晓南的父亲的遽然命丧黄泉,令叶晓南的母亲顿时觉得地也陷下去了。天塌了,地陷了,叶晓南的母亲两眼茫茫一片混沌,那一刻,她疯了。后来,她便时哭时笑,生活在失子失夫的疯魔状态里,再也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好在,虽然早经生不如死,但她没有寻死;好在,虽然她生活在疯魔和混沌中,但却总保持着最初的也是最后的一丝丝清醒,那清醒便是,盼着等着儿子叶晓南的归来。

然而,儿子叶晓南却一直没有归来。

娘家人想把她接回娘家,她不去;还有好事者想给她找个男人养着她,她一听这类消息,疯病马上加重,再无人敢于提及。她就那么一个人生活在原来的住宅里,白天,敞开大门,等儿子叶晓南回来;晚上,就紧紧关上门。有极个别不三不四的光棍汉想打她的主意,不知是疯病进一步加重还是疯病消失,她提一把菜刀照着男人追去砍去。

还好,她的小叔子叶维川和妻子没有嫌弃她,还给了她亲人的关怀和照顾,村上也时常给她救济。叶维川和妻子有一回赶场时还专为她买了一条聪明的黄毛土狗,从此,那条黄狗便日日夜夜跟了她,像是她的好伙伴,又像是她的守护神,竟然再无小偷光顾她家,也无心怀不轨的男人敢于靠近她。很奇怪的,多年过去了,那条狗依然生龙活虎,不见老态,像是要陪她终生,护她终生。

日子一天天地消磨过去,她的年华也一天天地消磨过去,她成了个中年女人,看上去却像是一个老年女人,脸上刻满的是对儿子叶晓南的思念和盼望,连身子骨也垮了下来,那双眼睛哟,由于经常流泪,成了风泪眼,整日里包着一泡泪,流个不止。

她头脑里的记忆也忘得差不多了,独有对叶晓南的记忆依然牢固着。她每天只做一顿饭,有时还会忘记做饭,一顿饭吃几次,有时还会忘了吃饭。所以,叶维川和妻子便经常到她家里看看她,为她带些吃的,有时会把她拉到自家吃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可是,她在叶维川家总是待不了太长时间,她念念不忘儿子叶晓南,说叶晓南要回家来了,万一叶晓南回到家来,看不见她,会哭喊哩,她还担心叶晓南找不到家……

梦独的眼睛湿润了。

叶维川说:“小梦,我跟你说句实话,晓南比晓晨大一岁,两堂兄弟长得确实很像,而你呢,鼻子、眉眼儿也确实跟晓晨挂相,小的时候,晓南和晓晨又常在一块儿玩。她虽然脑子不灵光了,但还是知道晓晨就是晓晨,不是她的晓南。现在忽然看到你跟晓晨在一起,就误把你当成了她家的晓南,也真的是情有可原。她的身子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倒是担心,哪怕晓南真的回家来了,她还能不能见到他哩?”

梦独说道:“过会儿她再出来的时候,要是她仍然把我错当成她的儿子叶晓南,你们就不要劝阻她了,就让她的心愿得到一些满足吧,哪怕是假的也好啊!”

“梦无涯说的有道理。”叶晓晨说。

叶维川说:“难为小梦能这么想。要是她的举动太有失分寸的话,你可得担待着点儿啊。”

“放心吧。”梦独点了点头。

梦独的预料没错,当叶晓南的母亲简单吃过一点儿饭菜在叶维川的妻子的搀扶下再度来到院落里时,她颤巍巍地迳直朝梦独走过来,拉住了梦独的一只手,再也不愿意松开,看着梦独的脸,柔声地一遍遍地叫:“晓南,晓南……”

叶晓晨将高方凳搬过去,扶叶晓南的母亲坐下,“大妈,你坐吧。”

此刻,梦独心里也充满了柔情暖意,他不由地想到了他自己的母亲,他的生身母亲,那个一直坚称怀了他十五个月的母亲,他还想起了他的父亲。如今,他悟到,他们是爱他的,只是爱的方式不对,只是把爱当成了枷锁,锁得他透不气来,那些爱虽然荒唐,虽然沉重,虽然毁了他的所谓人生,所谓前途,但那终竟也是爱啊!他无法评说,也不想评说。

梦独忽然想,八岁时的叶晓南会不会未卜先知地察觉到了父亲母亲的爱的沉重和自私,所以并不是被恶意之人掠走而是故意走失,走到了遥远遥远的远方,一个父亲母亲找不到他的远方?一个自由自在只属于自己的远方?

叶晓南的母亲的另一只手摸到了梦独的脸上,梦独并没有躲开,而是任那只手在他的脸上摩挲,摩挲……

叶晓南的母亲的手仍然在梦独的脸上摩挲着,一会儿过后,她竟然站起身来,轻轻拨拉起了梦独的衣领。

叶维川和妻子忽然想起,真实的叶晓南的后颈上是有一颗大大的黑痣的,那颗大黑痣还呈出好看的花纹,他们马上明白叶晓南的母亲是在寻找那颗痣。他们忽地认为,应当让叶晓南的母亲的美梦再延长更多的时间,越长越好。于是,叶维川的妻子适时地阻住了叶晓南的母亲的手,而叶维川则大声说道:“嫂子啊,叶晓南回来了,你得回家给他做好吃的饭菜啊,得给他煮腊肉,煮香肠,对不?”

叶晓南的母亲放下了手,脸上露出喜色,对叶维川说:“对,对,我还要给他做年糕,他最爱吃年糕了。”这是多年以来她难得说出的完整的、颇有逻辑性的话语。

叶维川的妻子一手拉住叶晓南的母亲的一只手,一手扶着叶晓南的母亲的肩膀,朝院外走去,朝叶晓南那破败的家走去。

梦独要离开叶晓晨家回栾糟市城区的梦晓推拿院去了,他知道叶晓晨一家是在故意地让叶晓南的疯母亲离开这里,他还知道叶晓晨一家不是以此方式让他回去,他们一家都是好客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他不得不回去,不必作虚假的客套。梦独只是心里有些不落忍,觉得好像是自己骗了一回叶晓南的疯癫的带病的母亲,那母亲可是回家做年糕等着儿子回家享用呢。

“我该走了。”梦独说道。

“我不虚留你。”叶晓晨的爸爸叶维川说。

“只是,晓南的母亲又该绝望了。”

“她一会儿就忘了,脑子不记事儿啦。”

“可是这事儿,跟她儿子有关的事儿,也许她忘不了。”梦独道。

“她若是跟你在一起待得久了,印象在脑子里扎了根,以为她的儿子回来了,还把你当成了她的儿子,可是后来你走了,对她才是更残忍的,就好像她又丢了一回儿子似的。”叶晓晨说。

叶维川说:“晓晨这话说的有道理。你大妈经不起更大的折腾啦。毕竟,小梦不是她儿子,不可能经常回来看她陪她。”

“叶叔叔,我得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梦独说,话里没有包含与他同来的叶晓晨,他要一个人回去守店,给叶晓晨和司灵蕊这对小情儿更多的相聚时光。

所有的人都意会到梦独的意思,当然不便说出来,也不可能说出来。

叶晓晨拎起父亲母亲装在一个布袋里的家做冻糕,伴梦独一起走,送梦独出门上路。

梦独跟叶维川握手道别,并跟司灵蕊和叶晓露挥了挥手,眼光在叶晓露的脸上停了一下。

走出二十多步后,梦独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叶晓露正站在门楣下朝他望着,见他朝她望来,便躲开了。

叶晓晨看见了这一幕,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却明镜似的。

梦独对叶晓晨说道:“你回吧。”

“行,过了田间路,到了大路上,你就可以上中巴车了。”

“以后,咱挣了钱,买辆小汽车,来你家就方便多了。”梦独说。

叶晓晨早就有这想法,但这话却是从梦独的嘴里说出来的,他不禁有些感动,说:“公司,是咱们两个人的。”

“你回吧,好好陪陪你的司灵蕊。放心,我一个人在店里也会接到大生意的。”

“无涯,”叶晓晨忽觉得有许多话想说,但想了想,还是顿住了口,觉得时机未到,不便说出。

梦独似是知道叶晓晨想说什么,微微笑了笑,说:“你回吧。”转过身来,大踏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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