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澜便按着旧例开始料理纳侧妃之事。
祈峻信里的意思她都看明白了。既然他不乐意,清澜心里更不膈应了。
何况,她本来就没打算将这王暮烟放置在轩峻居。
她派人简单修葺了一下偏院,便准备作为新房。至于下聘合八字定婚期之类的,她都交给了周岭行去办。
婚事打理得有些不讲究。清澜要的也是这个效果。
医仙嘛,本事高的人自然是有脾气的。她也有资本做这个欺负侧室的人。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老王爷老王妃都不在乎这个人了,王府里更没人把这当回事。
王老大人似乎经过前次的事情后,什么都知晓想透了,也不在婚事过程上多做计较,反而催王府急急办好婚事,他好早日起程回乡。
新郎都不在府里,王暮烟已经披着侧妃的嫁衣被抬进了王府。
满室的红艳,龙凤烛台上烛泪点点,没有鼓乐,没有鞭炮,冷冷清清地令人难以置信。王暮烟没想到颖亲王妃敢用对待小妾的规格来对她。
可是自从上次闹出了人命之后,甄太妃似乎也不再搭理她了。父亲也不愿为自己做主。
没有了靠山,她委屈只好往自己肚子里咽。
婚房里也没有新郎,让她甚至都不用紧张着私下准备些什么。
因为,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这一点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
她早就五六年前便与那人有了苟且之事。当时年轻懵懂情正酣热,她才激烈反抗婚事。
后来她才明白,那人是靠不住的,终日游手好闲能有什么前程,可为时已晚。
祖宅里枯燥的日子让她实在熬不住。
终有一天,一个尖细着嗓音的男子找到了她,让她回京。只要听话。就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而后,她便在长公主府里见到了太妃娘娘。
一开始她的确言听计从,可后来……
王暮烟并不后悔,只是暗恨赵清澜阻了她的路。
这王府,这一切的一切本该是她的!
正沉吟间,突然听到外面“吱呀”一声,似乎是丢下她出去的丫鬟又去而复返,竟是来了好几个人。
王暮烟想起以往听闻过的正室的阴狠手段,这才开始有些惊慌失措。慌忙中从发髻里抽出一根簪子,紧紧捏在手心里藏在宽大的衣袖中。
帘子掀起。带来了一阵寒风。
王暮烟紧紧盯着门处,竟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渐渐从满室红光中显现出来。
“怎么是你?”王暮烟惊叫了一声,不由站起身来揪住了彤红的床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烟儿?”微醺的男人摇摇晃晃靠近了些,醉眼朦胧中似梦似醒,“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打了个酒鼾,傻呵呵笑起来,“你哪能离得开我?……你每次都缠着我。‘好哥哥好哥哥’地叫唤……”
“闭嘴!我不认识你!来人啊,快把这个大胆贼徒给我轰出去!”王暮烟很快醒过神来,说不定此时正有人在暗处窥测,这定是个圈套!
男子嬉皮笑脸道:“烟儿,你怎么会不认得我?我是柳生啊!你不是跟我在一起都神魂颠倒吗?……咱们在床上相好的时候,你可是都娇滴滴的……”说着竟摇摇摆摆地醉跌在地上。
“住口!来人啊!人呢?都死绝了吗?”王暮烟心胆俱丧地往外冲。难不成今日有人安排她与此人会面,大婚之夜私会内抓个正着足以以通奸论处!
才冲到门外,却被人拦住推了回来。
“小姐。大喜的日子怎么往外跑?”一张明亮的笑脸乍然出现在王暮烟面前,生生吓到了她。
她不禁伸手捂住了嘴:“怎么是你?”
来者正是王婆子。
王婆子笑脸如菊:“多亏小姐将老奴全家卖掉,如今我们才能跟到这个好主子。”语气里却带着怨毒。
王暮烟哪里还不明白,不由尖声叫道:“是那个女人派你来的?柳生也是她找来的?你们好歹毒,你们这是想毁了我的清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半是惊怕,一半是怨恨。
王婆子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哎哟!我的好小姐。哦,现在是侧妃娘娘了。这话您可胡说不得。别人不知,老婆子我还不知吗?您还有清白可言吗?”声音带着冷意,却又叹了口气,“王妃倒是仁厚,以前发生过什么,柳生这些天醉了酒一一都坦白清楚了,她还决定让您自个儿做选择。今儿个也不逼你,老婆子带柳公子来,是想事先跟你见个面提个醒。毕竟还念着老主人的恩德。我们就在这院子里住着,您什么时候自个儿想开了,想到了将来的去处,就告诉老奴一声。”
王婆子的话王暮烟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她回头冷汗涔涔地看向醉倒歪在地上的柳生,满目都是绝望和厌恶。
有柳生做人证,她未圆房又不是黄花闺女一验便知。人证物证俱在,岂不是王妃怎么处置她都行?任谁都不能挑出错来?
何况,甄太妃似乎已经放弃她了!
满室的红色提醒着自己,荣华富贵已经触手可得,可是这伸手间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王暮烟双眼渐渐黯淡下来,满目都是绝望灰败。
她已经听不到王婆子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地说道些什么……
五日后,王家人便启程出了京。
清澜还派人送了程仪。
王侧妃正沉沉病在床榻,无力起身相送。
因为三日回门前王婆子特地回了王家一趟,关起门来跟王大人说道了一通。待大门一开,只见王老大人脸色苍白双目通红,像是被人狠狠打了脸一般羞愤难当。
回门之日王暮烟被王老大人拒之门外。这一幕不少人都瞧见了,很是传了一通。
家长里短,流言蜚语往往传得最快。其间的各种恶意揣测像长了腿一般,被王婆子刻意传到了王暮烟耳朵里,偏偏说得都似模似样,离真相竟**不离十。
王暮烟无脸见人,自然是生病了。
她在王府里虽好吃好喝地待着,这个侧妃头衔却也如同虚设一般,失去靠山的她在府里寸步难行。
王婆子得了老王爷和王妃的吩咐,只要王暮烟不与外头可疑之人联系,便还将她当小姐待着。王婆子一朝被蛇咬,处事更是谨慎。严防死守得紧,等闲也不肯再让王暮烟出了小院子,更被说离开自己视线之外。
王暮烟此时又恨又悔。感觉一番抗争后就像回到了死气沉沉冷清的祖宅,只能就此等待着她的命运,百无聊赖中度过一生。
日子一久,府里也无人再关注这个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侧妃,因为颖亲王妃临盆的日子渐近。府里也开始透着紧张的气氛。
这可是万千瞩目的未来主子,宫里头问安的太监三天两头来一趟。无论是皇上、皇后娘娘,还是深宫里头等闲不问世事的太后,都显得十分关心重视。连甄太妃都派人来送过几回赏赐,至于心里头是怎么想的都心照不宣。
清澜肚腹越来越沉重,晚上睡觉的时候翻身都觉不易。偏偏辗转间极易惊醒,手脚也有些浮肿,绣鞋都换过了大点儿的。
常常半梦半醒间。感觉祈峻回来了。可一睁眼,才觉是一场梦,思念的情愫在心底发酵。
伸手取出挂在身上的木牌,紧紧握着深吸了几口气,有些闷闷地胸口才逐渐平复下来。
自从自己两个多月前莫名头疼了几次后。连带着胸口也开始烦闷,师傅便让她重新戴着木牌。说也奇怪。戴上之后便也不再常常有心慌之感。
世间万物不乏有奇异难解之处。就像后世之人说起玉石水晶玳瑁之类,总觉有辟邪趋吉的效果,甚至冥冥中能感应化解劫难。
清澜是亲眼看过这黑玉木牌的奇效的,打定注意等生完孩子定要归还给师傅,让他戴着好延年益寿。
李嬷嬷和明嬷嬷这几日更是轮番陪着王妃,几个小丫鬟夜里轮值时更加警醒。
清澜心头自然也有些紧张,只是面上仍是怡然。
外头天气转冷,雪已经纷纷扬扬下来了。今年雪下得比往年晚了许多,连带着冬猎也持续了不少时间,肉类储备得颇为充分,是十几年未遇的好光景。
北峥不少地方都收足了成熟的稻黍,不像往年早早就只得割下还泛青的庄稼磨成粉对付着过冬。
清澜让自己庄上的农户们试种的黑豆、花生、甘薯等今年都获得了不错的收成。农户们被免了三年的租子只须试种新品,眼看新品着实不错,收益又多,连带着周围农庄上的人看着也眼热,纷纷要讨了种子去种。
听着庄头的请示,清澜不由抿嘴笑。谁没有个亲戚,想必种子早偷偷讨了去。只要东西好,就不会再像之前推三阻四地不肯种,先前免了三年的租子,仍是有人三亩里只肯种半亩。
清澜自然同意了。
不仅如此,还让庄头多多推广了种植。明年种的多了,种子就能大量试种到北峥各地。
王府眼下还无须与这些农夫争利,倒是能借此安排不少退役的将士安顿下来。王府以前的农庄上也是补贴得多,几乎并不盈利。
其实这些老人和家属们都能做不少事。
清澜如此想着,就让庄头将种子各包了一小包,亲自去了一趟蒲苓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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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吃了两碗饭,原来是饿的。写写就忘了吃东西,话说一天要吃五顿依旧好身材,(*^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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