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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是灯火 第105章 她欠的必须要还

作者:橙黄橘绿有时候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03 08:16:00 来源:小说旗

电报机刺耳的滴滴声穿透军帐,沈世元正用铅笔在作战地图勾勒徐州防线。

铅笔尖“啪”地折断,墨色碎屑溅开,沈世元低低了一句。

小马捧着电报纸的手开始发抖,颤颤巍巍递给沈世元,沈世元不疑有他,

“干什么?”

“拿过来!”

沈世元道:“大少爷有事?”兄弟俩一直有秘密的电报系统。

沈世元受了伤不久,后颈有道伤口刚刚缝合,像条蜈蚣在苍白的皮肤下蠕动。

沈世元骂军医,手艺不如三少奶奶好。

小马不敢给,沈世元一把夺过来。

小马不敢抬头,大鱼无知无畏,望着沈世元脸色从和煦变成铁青,沈世元瞳孔骤缩,喉结滚动时吞咽的仿佛不是唾液而是碎玻璃。

电报纸在掌心揉成团,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他想起宜棠蝴蝶骨随着喘息起伏,他咬住她后颈时尝到的咸涩,分不清是汗是泪。

“荣宜棠!” 他喉间滚出困兽般的低吼,皮带铜扣重重磕在铁质文件箱上,震得煤油灯火舌乱颤。

他突然抓起案头搪瓷缸猛灌,凉茶混着喉间铁锈味,他的手覆在枪套上,青筋暴起,大鱼忍不住出声:“少爷。”

终于有一抹阳光照在沈世元脸上,他脸色却越发铁青,命小马,“问沈世良,” 沈世元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弓弦,生生将牛皮纸抠出五道裂痕,“三少奶奶在做什么?”

小马后退半步,后腰撞翻弹药箱,黄铜子弹叮叮当当滚过夯土地面,他看见沈世元左手无意识摩挲着怀表——那是宜棠留给苏辰的,表链上还缠着根女子青丝。

小马在荣小姐和三少奶奶的称呼间犹豫片刻,看了眼大鱼此刻和少爷同频的冷,心一横,“三少奶奶做甚?”

沈世良回得很快,“身体已康复,去安济做事。”

身体康复!沈世元不知道是低估还是高看了这个女人,虎毒不食子,她却因为大人之间的事情迁怒无辜孩童,他倒想掐着她的脖子问一句:“荣宜棠,那也是你自己的孩子,你的心不痛吗?”

宜棠恨他,恨沈家,可荣宜棠是个风光霁月的人,她怎么会牵连无辜?他问过憔悴不堪的苏辰,“你为什么要怀着孩子,宁肯自己受这么大苦?”

苏辰道:“我爱他的父亲。”

他想不通,宜棠明明很欢愉,她拿他当什么?!

现实容不得他沉迷儿女私情,他致电沈世良:需要山炮。

他想知道,宜棠会不会为了他动用自己与洋人的关系。

如一个疯狂的赌徒,越没有筹码越想翻盘。

帐外战马突然嘶鸣,沈世元猛地拔枪对准虚空,硝烟味顺着帐帘缝隙钻进来。

“备马!”沈世元的情绪无法宣泄,“少爷,不可,外面危险。”

沈世良接到电报,心情沉重到谷底,他曾经数次提议让宜棠动用教会医院关系,沈世元都严厉拒绝,如今肯让宜棠一试,足见已经山穷水尽。

沈世良并无把握,他不知道应该拿宜棠与沈世元的感情做筹码,还是赌宜棠对他有半分情谊。

宜棠虽然生于官宦世家,时代巨变下,她也很难分清谁对谁错,她心里更多的是对个人的小爱,身边人的快乐幸福这些让她心安。

沈家对她不仁不义,她还能认同沈家,帮助沈家吗?

沈世良忐忑地找到宜棠,告诉她沈家需要沈世元在前线取得胜利。

沈家声誉触底,沈父被解除一切职务以平息众怒。

“宜棠,你愿意帮世元吗?”沈世良又问。

宜棠笑道:“你们倒是荣辱与共。”

“好,宜棠,随你怎么说,看在沈世元和我的份上,能不能帮?”沈世良道,“还是说,你心里对沈家不耻,不愿意出手。”

“世良,你知道的,我不懂这些大事儿,我不知道对错的事情,我选择不做。”宜棠坦言。

“如果是陈将军呢?”沈世家问,“如果是他要求呢?”

“我会帮。”宜棠一脸坦诚,“陈将军造福一方百姓,人人有目共睹,陈将军不用我出面,大家自然会鼎力相助。”

“沈家始终让你不能放心。”沈世良叹了口气,“那沈世元呢?他…….他是你的男人,不是吗?你差点怀了他的孩子。”

这也能成为沈家要挟她的资本?宜棠看着沈世良,这才明白,论凉薄,她是比不上沈家人的。

宜棠的眼神让沈世良心中一慌,“对不起,宜棠,我不该逼你,我刚才是着急了。”

潜意识的话才是肺腑之言呢。

沈世良这么久的深情算是被自己葬送了。

宜棠说:“慢走,不送。”

“对不起,宜棠。”沈世良懊丧万分,“沈家对我来说,那是不能舍弃的,世礼还在日本人手里,世元在前线…….”

宜棠道:“你请回吧,你说的这些与我没有关系。”

“宜棠,我们还是朋友吗?”沈世良不甘心。

“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宜棠关上门。

八月的日头毒辣辣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宜棠就要像中暑了一番,屋里的丫鬟们也都蔫蔫的,见宜棠出来,大家赶紧起身,都动起来,假装手里有活计,生怕被人看出是不需要的或是不中用的。

宜棠道:“暑气太甚,多休息,免得生病。”说罢回房,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待连泽回来,下午两人一起去医院,忙忙碌碌,宜棠擅缝针线,连泽把外伤的病人都交给我宜棠处理,到了日暮时分,宜棠连口水都没有喝上,连泽笑道:“这就是医护人员的常态。”

宜棠点点头,“人手少了点。”

两人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被匆匆赶来的护士打断,说来了一位难产的妇人。

宜棠与连泽赶到,果然一个肚大如罗的妇人躺在板车上,被家人拖来医院。

穷苦至极的人,命要救钱要省,妇人的丈夫扑通跪在地上,“求求你们救救她,可我们没有钱。”

妇人的丈夫掏出一袋小米,黄澄澄的,在这个年岁实在难得,递给宜棠,“我们只有这个了。”

连泽吩咐将人抬到病床上,宜棠拉上帘子做初步检查,令她不解的是,妇人并未怀孕,可这分明已经是十月怀胎即将临盆的样子。

宜棠不敢声张,反复确认,确实没有怀孕,连泽也觉得奇怪,喊来院长会诊,才发现,妇人腹中应该是有异物。

现在最难解释的是病人和家属,他们明显对这个新生命充满期盼。

果然,连泽刚一开口,“你太太可能没有怀孕。”

那个原本卑微的丈夫突然拍案而起,拽着连泽的胸口,凶相毕露,“你是个什么狗屁医生,会不会看病,这么大的肚子,没有怀孕那是什么?”

阿宽立刻上前,将男人拉开,男人见阿宽生得孔武有力,自己凭蛮力恐怕占不到便宜,立刻松了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见围观的人多,男人开始骂骂咧咧,口出恶言,骂洋鬼子果然骗人,他大概是灵光一现,立刻支棱起来,这次不找连泽麻烦了,拉住宜棠,“你们是不是要把孩子给洋鬼子吃了?”

阿宽一看好家伙居然敢欺负表小姐,也不管那么多,一脚将男人甩了出去,男人吃痛,便开始嚎叫,“杀人啦杀人啦。”

连泽不满道:“阿宽!”又叫院长先走,免得刺激这个男人。

宜棠白了连泽一眼,跟阿宽上前,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你拖走你媳妇,你若是有孩子你带走就是了。”

那人还要叫,阿宽亮出拳头,那人便不敢说话了。

可此刻,妇人却忍不住了,在病床上扭成一个麻花,痛得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手几乎要把床单抓烂。

那个蛮横的男人此刻又像是变了一个人,拽住妇人的手,“你怎么样?”

那妇人痛得说不出话来,手却指着宜棠,男人又是扑通一下跪在宜棠面前,“你救救她,刚才是我无礼,我给你磕头磕头。”说罢便把头磕得叮咚响。

阿宽把那人揪起来,按在椅子上,示意他闭嘴。男人满脸惶恐,立刻噤声,一会看着宜棠,一会看着连泽,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样子。

宜棠按了下腹部,甚是柔软,仿佛在流动,宜棠让人喂了一些葡萄糖水给妇人。

手术室的白炽灯在妇人鼓胀的肚皮上投下青灰光晕,宜棠将听诊器金属面在掌心焐热,“肠鸣音减弱,心音上移。”

她轻声对连泽说着,指尖划过紧绷的肚脐,那里外翻如苍白的花苞。

连泽道:“是什么?”

“我想是腹水。”宜棠说话笃定。

宜棠拉紧帘子,正好掀起妇人的衣衫,妇人见是男医生,连连往后退,嘴里惊恐的话不成句,“不要,不…….不要男人……..看我。”

宜棠点点头,示意连泽站远些,口述道:“患者腹壁静脉曲张如蚯蚓盘踞。下肢浮肿,按后凹陷,舌质紫暗苔白腻,眼下卧蚕处泛乌,十指指甲无血色。”

宜棠又道:“患者呼气带腐鱼腥气。”

“月事可正常。”

妇人也答不上来。

连泽递过腹腔穿刺针,宜棠点点头,她在妇人耳旁轻声道:“有一点点痛,你忍这些,我把你腹中水引出来。”

“那孩子怎么办?”妇人哭泣。

“现在并没有孩子。”宜棠又道:“等你病好后再生孩子也行,不影响。”

妇人浑浊的眼泪流下。

宜棠用镊子夹起碘伏棉球,黄褐色液体顺着妇人肚皮沟壑流淌,画出蜿蜒的树状图腾。

钢针在纱布上泛着冷光。妇人干裂的嘴唇嚅动着“孩子”,指甲在铁床栏杆刮出刺耳鸣叫。

宜棠缓缓推入刺,第一针入皮时血流如注,宜棠迅速拔出针头,橡胶手套沾上星点血迹,她改用斜刺法,针尖突破筋膜层的瞬间,淡黄液体顺着玻璃针管缓缓上升。浓重的氨味在产房炸开,护士捂住口鼻后退半步。

引流袋逐渐鼓胀如蟾蜍肚皮,妇人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

宜棠将穿刺针浸入乙醚罐,玻璃碰撞声里,妇人突然抓住她衣摆,“神仙娘娘……”,枯瘦的手腕银镯叮当,露出内侧刻的送子观音。

宜棠放妇人的汉子进来,指他看盆中抽出的液体,那汉子瘫倒在地,“你们,这是妖术,把我的孩子化成一滩水了。”

宜棠本以为那男子又要发疯打人,谁知道那孩子竟然对着宜棠咚咚磕头,“神仙饶命,女侠饶命…….”嘴里只顾着瞎喊,生怕宜棠也将他化成水了。

连泽叫来护士,将妇人推去病房观察,对宜棠道:“走吧,回办公室休息一下。”

宜棠点点头,行医难,不完全在于技术,还在于跟病人的交流。

宜棠道:“连泽,跟你在一起,我才敢诊断,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还是有些胆怯。”

“以前在广州也这样吗?”

宜棠点点头,我是助手,我的判断都要老师来肯定或纠正。

“那你在张掖的时候呢?”连泽笑了,“人人都道你是糖大夫。”

宜棠有些不好意思,“在张掖处理的都是简单的病,姑母的病我很早就发现了,也是因为不够自信,所以迟迟不敢说。”

“宜棠,你想过出去读医学吗?”连泽道,“你若是想去,我可以推荐你,帮你找老师。”

连泽说罢便笑了,“棠棠,我想你并不缺这些资源。”

宜棠点点头,“以前要陪着父亲,虽然也觉得遗憾,但没想过要出去,现在重操旧业,发现自己的不足,倒是很想去学习了。”

“我支持你。”连泽道,他的真诚如春风拂面,宜棠由衷道:“谢谢。”

“棠棠,我不同意。”院长闪过身来,“对不起,不该偷听你们讲话,可是棠棠你现在不能走,我们真的很缺女大夫,棠棠你跟着我或是钟大夫,我们教你,带着你,跟你过去在广州一样,好吗?”

“你知道,北方比南方更加封闭,你若是走了,我们简直无以为继。我想过了,等我们物色到新的女大夫,你再走,我一定给你推荐最好的学校和老师。”

宜棠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有下定决心,眼下医院需要她,她自然责无旁贷。

院长很开心,“下班后喝一杯再走?”

宜棠莞尔,仿佛回到广州。

“宜棠,你简直是我们的天使。”院长开心道,“要不是你支援的银票,医院很难这么快运转起来。”

“不是我的功劳。”宜棠道,“捐赠者是苏辰女士,这是她的爱心,我不过是代为捐赠。”

连泽不明所以,“苏辰是谁?”

宜棠略微讲了苏辰与沈世元的关系,连泽道:“我想孩子一定不是世元的。”

宜棠一笑,“表哥,跟我没有关系,是与不是,我都不关心。”

连泽道:“棠棠,我相信你,你总能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宜棠叹了口气,不是没有烦恼,不是不难过,可春花秋月不仅是用来悲伤哀叹,更是美得让人心生勇气的事物。

连泽道:“锦津若能跟你一般就好了。”

宜棠一笑,“津儿很好啊,她如今在绣坊做的是风生水起,她迟早能明白什么对自己最重要。”

“可那是沈世良的绣坊。”连泽担心道。

宜棠点点头,“对于锦津来说,沈世良绝非良人。”

“锦津是个好姑娘。”连泽道,“我一度担心锦津因为沈世良爱你而迁怒于你,现在看倒是我枉做小人了。”

宜棠道:“锦津心胸宽广,这是我最佩服的。”

连泽道:“宜棠,沈世良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感动吗?如果不是沈世元,如果不是沈家,你会接受他吗?”

宜棠看着连泽,顿了顿,“你是替锦津问的吧?”

连泽被拆穿,瞬间红起来,“宜棠,没想到你会直截了当拆穿我。”

宜棠笑得爽朗,“连泽,锦津对我很重要,我们是姐妹也是朋友,所有与她相关的事情,我都愿意坦诚开来,不想有一丝隐瞒。”

“我想,你高估沈世良的深情了。”宜棠自嘲道,“包括我,也高估过,虚荣过,烦恼过,怕自己伤害了他,原来蠢得不是我一个。”

“你也说了,要抛开沈世元、沈家这些个条件再来考虑,可是你想想,一个都抛不开呀。”宜棠道,“我能回来工作,觉得是父亲去世以后,最开心的事情。”

“那世元呢?”连泽又问。

“同样不能高估沈世元。”宜棠莞尔。

“他与世良是不一样的。”连泽道。

“嗯。”宜棠点点头,“都过去了。”

“朋友总还是吧?”

“连泽,为什么一定要将不相干的跟自己扯上关系呢?不管他们是不是朋友,见面总是要打招呼的,我想,不需要用一个词去定义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情分。我们彼此,都不配。”

“你们两个聊完了吗?”院长探头进来,“我想偷听的,但是我中文水平不够,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感觉你们说的比医学知识难多了。”

宜棠哈哈大笑,院长来华多年,娶了一个中国太太,生育了五名子女,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您若是早点来,我们早就聊完了。”宜棠道,“走吧,去喝酒,我很期待呢!”

得了张如玉父亲的支持,沈世元得以向前推进,终于到达徐州,停留不过数日,便开赴湖口。

苏辰很坚强,这一场孕事将她折磨的恨不得去了半条命,却也让她见识了最温柔的沈世元。

苏辰问沈世元,“你是爱上我了?还是拿我当挡箭牌,打击张如玉?”

沈世元摇摇头,“就是看你辛苦,觉得母亲伟大,我虽然不是你孩子的父亲,我总归还是他的表舅。”

“你怎么摆脱张如玉?”苏辰有些疑惑,“她好多天没有找我麻烦了。”

“她父亲要的利益我可以给,他不用赔一个女儿。”沈世元道,“我没有功夫应付张如玉。”

苏辰笑道,“你这么情深似海,荣宜棠领你的情吗?”

沈世元道:“她欠我的,我要讨回来,仅此而已,哪有什么情不情。”

“她欠你什么?”苏辰不解,“明明是沈家不要荣宜棠。”

“她欠我一条人命。”沈世元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去,留下苏辰石化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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