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罗显贵正和妻子王氏在厅中,商量着把罗婉儿与李才的婚期给定下来,忽见女儿满脸泪痕、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两人皆是一惊。
王氏赶忙迎上前去,轻轻拭去罗婉儿脸上的泪水,满脸心疼地问道:“婉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副模样?是谁欺负你了?”
罗婉儿抽抽搭搭的,将县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到李才被当众扒去裤子杖责时,她更是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光是被打也就罢了,可还当众扒掉了裤子,她要是嫁了过去,以后还如何抬得起头做人啊!
王氏眉头紧皱,问道:“你们有没有告诉县太爷,李才是我们的义子?”
“说了,可是县太爷还是照旧把表兄拖出去打了一顿!”罗婉儿攥紧粉拳,眼中满是愤恨。
闻言,王氏更是意外,“县太爷不是很宠爱文儿吗?怎么会如此不给我们家面子?”
罗显贵则留意到了一个细节,问女儿道:“你刚才说,县太爷称呼赵策身边的另外两个人,为裴公子、林姑娘?你可知道他们的全名?”
罗婉儿思索片刻,才说道:“那姑娘我不知道叫什么,但裴姓公子自报了身份,说是什么裴家独子,好像叫裴不言。”
“你说什么?!”
罗显贵激动地大喝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把母女俩都吓了一跳。
王氏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说话就好好说,这么激动做什么?都吓到女儿了!”
罗显贵哪有心思理会她的埋怨,只是急忙摆手,让下人下去准备些丰厚的礼品,打算亲自带着婉儿去裴家、林家赔罪。
王氏一听,顿时不满地嚷嚷起来:“才儿被当众去衣受杖,丢尽了颜面,老爷你还要向他们赔罪道歉?我坚决不同意!”
罗显贵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你知道裴不言是什么人吗?那可是桃县首屈一指的富商裴绥之的独子,连县太爷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轻易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咱们罗家不过开了个小书斋,裴家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咱们倾家荡产!”
罗婉儿听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怪不得裴不言那般底气十足,原来是仗着有个好父亲。
王氏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慌,但还是嘴硬地小声嘀咕道:“裴家有钱有势,咱们给他道个歉也就罢了,可为啥还要给林家赔礼?”
“和裴不言有交情、且还姓林的女子,就只有县学林夫子的长女!你说咱们该不该去赔礼道歉?!”罗显贵没好气地说道。
“不就是个夫子嘛,老爷你至于这么害怕吗?”王氏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懂什么!人家可是县学的夫子,县学那是什么地方!能在县学当夫子的,能是没权没势的人吗?!你这个没脑子的蠢女人!”
罗显贵气得骂了一句,就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此时,县衙门口。
林清音莲步轻移,朝着赵策和裴不言盈盈一礼,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今日之事,多亏了二位出手相助。”
裴不言抬手遮住被李才打过的右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嗨,跟咱们还客气什么?再说了,就算没有我们,以你身边侍女的身手,你也不会有事。”
他心里暗自懊恼,早知道她身边侍女这么厉害,自己就不强出头了。
英雄没当成,还挨了一拳,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林清音微微一笑,随后又转向赵策,轻声问道:“赵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策微微皱眉,心中满是疑惑。
他们统共也就见过两次面,似乎还没到要说悄悄话的程度吧?
不过他还是点头应下。
两人很快走到一旁的槐树下,轻声交谈起来。
裴不言在一旁看的牙都要酸掉了。
到底有什么话不能让他知道?非得和赵策单独说!
旁边,林清音轻声提醒道:“赵公子,你所提出的革新之策虽好,但终究还是太激进了些,很容易招来麻烦。公子近日要多加小心提防,往后也尽量不要在人多的场合提及此事。”
她起初还以为,赵策提出革新,是为了引起其父赵睿渊的注意,好重返赵家。
但后来在曾家与赵策相见后,她便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误。
他提及革新之事,并非是为了重返赵家,而是真心实意地期望大炎能够富强昌盛。
赵策也没料到,林清音唤他过来,竟是为了说这些,他点点头:“我会留意的。”
林清音略作思索,又补充道:“还有,前日我在城门处施粥,恰好撞见苏家大房之子苏祈愿,正与几个泼皮说着什么。
我隐约听到他们谈及了你,虽不知具体内容,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觉得还是告知你为好。”
苏祈愿与赵策在书院课堂上起争执、结下梁子一事,林清音也有所耳闻,正因如此,她才心生担忧。
“苏家大房,苏祈愿?”赵策有些疑惑地问道,“林姑娘怎会认识他?”
林清音俏脸微沉,“也算不上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且还有些过节。”
有一回,她与两位手帕交前往城外的宝华寺踏青游玩,不巧撞见了苏祈愿那个登徒子。
尽管最后他被自己的侍女打跑了,但此类事情若传扬出去,终究会有损女儿家的清誉。
赵策恍然:“原来如此,我会多加小心的。”
林清音勾唇一笑:“赵公子怎么不问问,我与苏祈愿究竟有何过节?”
“姑娘若愿意说,自然会说;若不愿说,我问了也是徒劳。”赵策神色淡然,“况且,赵某向来不喜欢窥探他人**。”
林清音听了,又是一笑。
不多时,她便与赵策、裴不言辞别,带着侍女离去。
待她走远,裴不言急忙凑到赵策身旁,好奇地问道:“刚才林姑娘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说着说着还笑了?”
赵策答道:“她提醒我小心苏祈愿。”
裴不言一愣:“苏祈愿?谁啊?”
思索片刻,他才恍然想起,此人便是先前被曾攀带入书院的那个苏家子弟。
“林姑娘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你说这些,定是那姓苏的做了什么,被她瞧见了。”裴不言活动了两下手腕,摩拳擦掌道,“要不我让几个家丁去揍他一顿,给他点教训?”
赵策笑着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处理就好。”
裴不言带着几分怀疑说道:“你身边又没人,能怎么处理?”
话刚出口,他便想起方才赵策动手教训李才二人的场景。
以赵策的力气,就算苏祈愿要对他动手,他也不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