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诗经 第187章 夜读诗经之一八六《白驹》

夜读诗经之一八六

白驹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白驹》译文及注释

【译文】

第一章

皎洁的小白马，啃食我场上的青苗。

拴住它啊系住它，让今朝时光延长。

所说的那位贤人，为何在此自在逍遥？

第二章

皎洁的小白马，啃食我场上的豆叶。

拴住它啊系住它，让今晚时光久留。

所说的那位贤人，为何在此作客停留？

第三章

皎洁的小白马，光彩照人地来到。

你本是公侯贵族，为何安乐无期不归？

请珍惜悠闲时光，莫要萌生退隐之心。

第四章

皎洁的小白马，栖息在那空寂山谷。

喂它一束新鲜青草，那人如玉般高洁。

莫要把音信当作金玉般珍藏，切勿对我心生疏远。

【注释】

1. 皎皎：洁白光亮的样子。

2. 白驹：白色骏马，比喻贤人或隐士。

3. 场苗\/场藿（huo）：场，菜园；苗，青苗；藿，豆叶。

4. 絷（zhi）\/维：均为拴、绑之意，引申为挽留。

5. 永：延长，使……久留。

6. 伊人：那人，指所挽留的贤人。

7. 于焉：在此，于此。

8. 贲（bi）然：光彩照人的样子。

9. 尔公尔侯：你本是公侯贵族，指贤人身份尊贵。

10. 逸豫：安乐，闲适。

11. 慎：珍重，珍惜。

12. 优游：悠闲自得的样子。

13. 遁思：退隐之心。遁，归隐。

14. 空谷：空寂的山谷，指隐士居处。

15. 生刍（chu）：新鲜的草料，古人以生刍赠贤人表敬意。

16. 金玉尔音：把音信当作金玉珍藏，指吝啬传音信。

17. 遐心：疏远之心，远别之意。

诗旨提示

《白驹》是《诗经·小雅》中的名篇，主旨有多重解读：一说为挽留贤者勿归隐，表达对人才的珍视；一说为友人离别时的惜别之作，希望对方不忘旧情。诗中以“白驹”喻贤人，通过拴马、赠草等细节，生动刻画了对贤者去留的关切与不舍，情感真挚，意象优美。

《诗经·小雅·白驹》宛如一首悠扬的古曲，在反复咏叹间，细腻地描绘出一场真挚而深沉的留客与惜别之景。其字里行间满溢着主人对客人的拳拳深情，每一句诗都似一泓清泉，流淌出不舍与牵挂，让我们得以穿越千年，触摸到古人纯粹而炽热的情感世界。

第一联：初见时的倾心挽留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诗的开篇，一幅清新自然的画面跃然眼前：一匹毛色洁白如雪的小马驹，正在主人的菜园中悠然自得地啃食着嫩绿的青苗。这 “皎皎白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其纯洁无瑕的形象，瞬间抓住了主人的目光，而在这看似平常的场景背后，实则蕴含着深刻的寓意。白驹在此象征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其洁白的身姿，恰似客人那纯洁高雅、超凡脱俗的品德，令人心生敬仰。

主人看着白驹，心中满是欢喜与不舍，于是急忙 “絷之维之”，用绳索将马拴住。这一简单而又充满温情的动作，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主人的殷勤与眷恋。主人心想，只要拴住了马，就能留住客人，让这美好的相聚时光在今朝得以永恒。“以永今朝”，短短四个字，饱含着主人对当下相聚时刻的极度珍视，他渴望能与客人多相处片刻，共同享受这份难得的欢乐与惬意。

而 “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则是主人对客人的轻声询问，仿佛在温柔地劝说客人：你看这一方天地如此美好，为何不停下脚步，在此尽情逍遥呢？从艺术手法上看，此联巧妙运用了比兴手法，由白驹的洁白纯净自然地引出对客人品德的赞美，不着痕迹却又恰到好处。同时，“絷之维之” 的动作描写，宛如电影中的特写镜头，生动地刻画了主人急切挽留客人的模样，使读者能够真切感受到那份浓浓的不舍之情。

这一联诗，如同一颗情感的种子，在开篇便种下了主人对客人深厚情谊的根苗，为全诗奠定了温暖而眷恋的情感基调，表达出主人对客人的由衷喜爱，以及希望客人能长久停留，共享欢乐时光的美好愿望。

第二联：延续不舍，情愈深沉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与第一联的情境相呼应，画面中白驹依旧在菜园中，只是此刻它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豆叶 “场藿”。这一细节的变化，不仅使诗歌的描绘更加丰富生动，也暗示着时间的悄然推移，然而主人对客人的挽留之意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深沉。

主人再次重复 “絷之维之” 的动作，这简单的重复，却蕴含着无尽的深情。他多么希望客人能再多留一夜，让这相聚的欢乐能够延续到今晚，让 “今夕” 也能如 “今朝” 一般，成为彼此生命中难忘的美好回忆。“以永今夕”，短短四字，将主人对客人的不舍之情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读者仿佛能看到主人眼中满含的期待与挽留的渴望。

“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再次强调了客人在此处是备受尊重和欢迎的贵宾。主人用这样的询问，既是对客人的尊重，更是在委婉而又执着地表达着自己的挽留之情。从艺术表现来看，这一联采用反复咏叹的形式，就像一首旋律优美的歌曲中不断重复的副歌部分，强化了诗歌的节奏感和韵律感，使主人的挽留之情如同潺潺流水，源源不断，更加真挚动人。

此联进一步强化了诗歌的主题，将主人对客人的挽留之意展现得淋漓尽致，深刻地表达了主人对友情的珍视。每一次的挽留，都是主人对这份情谊的深情告白，让我们感受到了古人之间纯粹而深厚的友情，那种对相聚时光的珍惜和对朋友的不舍，穿越千年，依然能触动我们的心灵。

第三联：劝诫与关怀，情韵升华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当客人风度翩翩、光彩照人地 “贲然来思” 时，主人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与赞叹。他毫不吝啬地称赞客人有公侯般的卓越才华和非凡气质，“尔公尔侯”，这简单的四个字，却饱含着主人对客人极高的评价与认可。

然而，在欣赏与赞美之余，主人也流露出了对客人的深切关心与担忧。他委婉地询问客人：“逸豫无期？” 意思是难道你要如此安逸享乐，没有期限吗？这看似简单的询问，实则蕴含着主人对客人的劝诫。他希望客人在享受生活的同时，不要忘记自己肩负的社会责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谨慎地对待人生的选择。“慎尔优游，勉尔遁思”，主人用这温和而又诚恳的话语，提醒客人在悠闲自在的生活中要有所节制，慎重考虑自己的人生道路，不要轻易选择隐退。

从艺术手法上看，这一联采用了直接对话的方式，主人与客人仿佛面对面交谈，使诗歌的情感表达更加真实、直接。这种情感的交流，不仅丰富了诗歌的内涵，也让读者更能感受到主人对客人的真诚关怀。主人的劝诫并非是对客人的指责，而是源于内心深处的关切，希望客人能够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加稳健，实现自己的价值。

此联将诗歌的情感从单纯的挽留和对友情的珍视，升华到了对客人未来人生的关心与思考。主人不仅希望与客人共享当下的欢乐，更关心客人的长远发展，展现出一种超越普通友情的深厚情谊，使诗歌的主题更加深刻，也让我们看到了古人之间友情的高尚境界，他们相互欣赏、相互劝勉，共同追求着人生的理想与价值。

第四联：别时的深情眷恋与期许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尽管主人万般不舍，但客人终究还是踏上了离去的征程。此时，画面从热闹的相聚场景转换到了寂静的空谷之中，白驹已然在那空旷幽深的山谷间，渐行渐远。主人手持 “生刍一束”，那是他特意为客人的马准备的草料，这看似简单的一束青草，却饱含着主人对客人深深的敬意与牵挂。

“生刍一束，其人如玉”，主人望着远去的客人，心中感慨万千。在他眼中，客人就如同这洁白无瑕的美玉一般，品德高尚，气质出众。这不仅是对客人的再次赞美，更是主人对客人深情厚谊的生动写照。即便客人即将离去，主人对他的敬重与喜爱丝毫未减。

最后，主人深情地呼唤：“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他希望客人不要过于珍惜自己的音信，不要因为距离的遥远而生出疏远之心。这是主人对客人的殷切期盼，也是对友情的执着坚守。他渴望与客人之间的这份情谊能够跨越时空的界限，永远保持下去。从艺术效果来看，“空谷”“生刍” 等意象的运用，营造出一种空灵、清幽而又深情的氛围，仿佛能听到山谷间回荡着主人的声声呼唤，使诗歌的情感更加细腻动人。

这一联诗，将主人对客人离去的不舍之情推向了**，同时也表达了主人对友情的珍视和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尽管分别令人伤感，但主人对友情的坚定信念，让这份情感在离别之际绽放出更加绚烂的光彩。他相信，无论相隔多远，他们之间的友情都将如同那洁白的美玉一般，永恒不变。

总体赏析

《诗经·小雅·白驹》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厚的情感内涵，成为了一首经典的留客惜别之作。全诗通过反复咏叹的形式，如同一首悠扬的乐章，层层递进地表达了主人对客人的挽留之情和对友情的珍视。诗歌巧妙运用比兴手法，以 “皎皎白驹” 象征客人的高洁品德，使抽象的情感变得具体可感，同时也深化了诗歌的主题。

在情感表达上，从初见时的倾心挽留，到延续不舍、情愈深沉，再到劝诫与关怀、情韵升华，最后别时的深情眷恋与期许，诗歌的情感脉络清晰而又丰富，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将主人与客人之间真挚的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诗，都饱含着古人对友情的重视，对贤才的尊重，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其语言简洁而富有表现力，意象生动而富有感染力，使读者仿佛置身于那个充满温情的场景之中，亲身感受到主人与客人之间的深厚情谊。《白驹》不仅是一首关于留客惜别的诗歌，更是一首承载着人类美好情感与高尚精神的诗篇，它穿越时空的长河，至今仍能触动我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让我们在品味诗歌的同时，也能领悟到友情的珍贵与人生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