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与空 第178章 赖三彩

文明赫爱米旎，文明赫默默地在她身边。

有了她，他充满动力，倘若没她，他暗淡无光。

而有了他，米旎阳光灿烂，假如无他，乌云密布。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文明赫的太太黎晨星终于知道了他们的一二，她也知道米旎的家世。

她气得发抖，自己深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同居了这多年，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她的新思想绝对不能与人共夫。

她哭泣，心乱如麻。但她又是理性的，她擦干了眼泪，推进《命运交响曲》唱碟，她需要冷静。

她抬起头走出阳台做深呼吸。 她准备把深圳的厂卖了，去西海陪伴丈夫。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打电话：“明赫，你最近怎样？要注意身体呀，我明天返香港逗(1）下。”

“我挺好的。星星，你也该逗下了。”文明赫语调还是那样的优雅。

她听丈夫叫自己昵称，她会不像往常那样的安心甜蜜。

她挂了电话，一夜无眠。 半夜她打开电视，粤语残片里老夫人对相公说：“相公，我年纪大了，服侍不了你了，再娶一房吧。”

相公说：“夫人，你真是深明大义。”相公说完揽住老夫人的肩膀，俩人倚在窗口仰望明月。

黎晨星觉得这老夫人能把老公大方地分享给别人？但她转念：是女人老了的无奈。 那时可以娶多房妾侍，就算夫人不提，这相公也一定会娶的，还不如做顺水人情，落得个贤妻的好名声。

黎晨星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决定去会会这女子，再想想办法。 她又想：若这女子走了，老公终日无精打采怎么办。

她再想：“食得咸鱼抵得住渴(2）”，就算他有怨气，过几年他也老了，就不怨谁了。再把孩子叫到身边陪伴，他便不寂不怨了。

她找人约米旎出来喝茶。米旎如约而至。

迎面走来的米旎，即便是女人见了也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的养目。

黎晨星把犀利的眼神收回，她迎了上去，热情地：“米小姐，你真靓!”

米旎嫣然地注视着她：“多谢文太。”

黎晨星打开手袋，拿出宝蓝色精致的丝绒盒子，她亮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说：“米小姐，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文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米旎推辞道。

“你帮了我们明赫那么久，这点小东西你一定要收下的。” 黎晨星说完把首饰盒硬是塞进了米旎的手袋里。

她倒茶注视着她：“米小姐，你喝茶，我自带的普洱，女人喝不伤胃。” 她琢磨，这米小姐条件那么好，怎么会喜欢比她大十几岁的明赫呢。她再想当初自己中意他，还不是爱他的气质和才华吗。

她让米旎错觉，歉意的是黎晨星，致使米旎愧疚。

黎晨星把点心夹到米旎的碟子：“明赫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请多包涵。”

黎晨星说了他们从大陆来香港的艰辛，一起打拼的不易。还有文明赫的喜好、饮食、习惯。 黎晨星压住激动，心平气和地说了半天。

米旎静静地聆听。

米旎知道她的意思：“文太，我不是有意跟您争什么。以后怎么做我听您的。”

“这样吧，你随便挑选哪个国家定居，我来安排!” 黎晨星强势的眼神窥视着米旎那湖水一般的眼睛的反应。

“多谢您，我自己可以安排的。”米旎怜悯地直视着黎晨星那浑浊的眼睛和眼角边的鱼尾纹。

米旎不舍得文明赫，她回到住所，回忆和他的过往，眼泪不觉落满了衣襟，她怔怔地坐了一天。最后，她还是决定悄悄地离去。

米旎像人间蒸发。文明赫发疯似的打米旎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屋里摆设依旧原样。

他在床头柜发现了花笺：明赫，请不要找我。感谢这些年的陪伴，让我度过孤独。请各自珍重！

若水纤尘，影落海西

独来去，柳桥空倚

文音綽綽，虹影旎旎

岁月如梭，阡陌世事

红尘盈袖，情满衣襟无旧

多少事，促眉写就

撕开岁月，琴瑟无声

光阴飘起，怎会尘封过去

斜阳黛山，留下余温缕缕

赫赫光芒，依然映射心底

心，已停泊在岸

释忧，祈福摘下秋月几许

挂在你的衣襟

来年，东风常伴你

2018、11、19米旎字

文明赫泪水流了下来，他抚摸着钢琴的键盘，仿佛留有她的馨香和余温。

他在屋子里呆呆地坐了一整天：

谁为她化青灯一座，倚门独眺万家灯火。

望尽天涯，此恨用钩月梳理。

倘若今生再见，哪怕流离百世，迷途千里。

一觉醒来，她就在彼岸，一张琴一溪云一树桃花。

与她对觞，画尽旖旎，酌酒明月赏春风。

他打开音响，米旎演奏的曲目像流水一般：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他想起他们浪漫的过往；德彪西的《月光》每个音符直抵他心里；约纳森的《杜鹃园舞曲》他们的欢乐又重现眼前，《友谊地久天长》如诉如泣……

过完春节，文明赫依然来到他和米旎的屋子。

烟里故地，旧巢飞燕难觅

倦客伫立，细数前尘往事

繁花飘起，雨打湿、洒落地、碾为泥

凝噎，折柳千枝

年年岁岁空音，岁岁年年无信

酒热、风暖，丝竹咽泣

星光满地，月影窗花移

忆旧梦涕，微微晨曦

梦中忽闻驿使唤……

启玉函，尺素展：故人还！

柳桥艳阳喜闻笛

一花引来百花急，春无极

文明赫找发小朱志豪倾诉心中的苦闷。

朱志豪说：“她一心想走，你想找到她不容易。这样吧，我带你麻醉一下。”

二婚的朱志豪比文明赫小几岁。小时候，朱志豪肥白，小伙伴给他“白皮猪”的绰号。 他做错事，妈妈骂他：“正式人头猪脑‘大只猪’，伹头伹脑(3）！”

注：(1)休息。(2)比喻要做某事就要承担它带来的后果。(3)呆头呆脑。